站在原地的陌北寒听到老太太的哭诉,才明白刚才老翁并不是要杀老妇,而是要割下自己的肉给老妇吃。
虽然见惯了人间惨剧,但是这样感人的一幕还是让他受到不小的震撼。
老翁却是摇摇头,拍了拍老妇的肩膀安慰她,示意自己没事。
随即,他抬头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面露惊疑: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怀疑这姑娘是要害自己,毕竟他身无分文又是将死之人,根本不用出手害他,更不用浪费两颗药丸在自己和老婆子身上。
而且药丸一入喉,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清甜的滋味,随即像一股清泉一般滋润着身体,他原本干枯腐朽的身体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就连刚才受伤的大腿也不再流血了,伤口好像在愈合,剧痛也减轻了大半。
他不解,这位姑娘为什么要救自己这个将死的老头子。
乔苒对上老翁的目光,药效作用下,老翁刚才还通红一片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正常起来。
这双眼睛虽然苍老,但却透着一股沉稳如松竹般的气息,睿智又慈祥。
虽然衣衫破烂,但是两位老人的头发都还算整齐,脸也用雪搓洗得很干净,跟其他满脸脏污的难民截然不同。
见老翁问自己,她直接回道:
“我是安宁郡主,那位是定北王。我们是从京城赶去涞水县赈灾的。请问老先生,您们可是从涞水县逃难出来的?那边现在情况怎样了?”
老翁还未回话,一旁检查过老伴身体无恙的老妇一听他们是从京城来赈灾的,名头还这么大,不禁又喜又悲:
“你们终于来了啊!终于来了啊!涞水县……涞水县……呜呜呜……”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干涸的眼里也流出了几滴泪。
老翁伸手拍拍老伴的肩膀安抚,然后接过老伴的话回答:
“涞水县接连大灾,死的人越来越多,路上的尸骨都没有人去掩埋,任由其被野狗啃食、发臭腐烂。甚至有饿疯了的人也啃食尸体,导致瘟疫横行,死的人更多。
在第二次天灾时,就有很多人顶不住想要逃荒,奈何涞阳王发令让官兵控制了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任由涞水县百姓听天由命。
后来,还是有人逃出了涞水县,把瘟疫也带了出来,在整个涞阳府开始漫延,涞阳王才因为害怕而带着家眷逃离了封地。
只是涞阳王走了,涞阳府的知府却没走,他是涞阳王的人,听令于涞阳王,将涞阳府通往外界的道路也把守了起来,让难民们想出也出不去。
几天前涞阳知府感染了瘟疫死了,知府衙门大乱,连官兵都仓皇出逃,把守这才松懈了下来,我们才能逃出涞阳府。
可是天下之大,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沿途的官府都避我们如蛇蝎,不仅不收留我们,还要驱赶甚至射杀掩埋,以免瘟疫扩散。
可是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想要活着啊!我和老婆子是被儿孙们拼死护送出来的,但是却在混乱中跟儿孙们失散了。
也不知道我那些儿孙们现下如何,是否还活着,我们是否还能活着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