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浅左右无事,接了帖子,也就允了。
等她见到大夫人身侧跟的人,眼眸也是微微一亮,有些意外,却也有些惊喜。
大夫人领着人到了跟前,礼数周全。
“都是自家人,地上凉,快起来吧。”
大夫人听了,也是谢恩起身,对于柳浅浅所说的自家人,她也只是淡笑颔首,“娘娘瞧着越发精神了。”
柳浅浅莞尔,视线转向她身侧的座位,称呼也是亲昵,“姜姐姐怎么来了?”
大夫人听见柳浅浅的称呼,也是笑了一下,提醒道,“皇后娘娘不知,淑玉如今也是正正经经的二房少夫人了。”
柳浅浅是知道姜淑玉同兄长,是皇上赐的婚,只是近来战事频繁,四王之乱在前,西齐汗鲁犯境在后,她倒没有听说过他们何时成了亲,闻言也是朝姜淑玉看过去。
“这……”
姜淑玉笑了一下,也没有避讳,“那日他要出征,战场凶险,不知何时能回,思来想去,就只好提前完婚,又因时间紧迫,来不及大操大办的,故而……”
难得的,她脸颊上有些发烫,“故而便从简办了。”
柳浅浅了然,若非柳易辰真的心悦,就算来十匹马都拉不动的,他既然能答应,便是真的怕了这姑娘嫁与别人。
从前选秀时,她就见过姜淑玉几面,同她相处起来也是颇为自然。
再加上她的群臣论,柳浅浅还曾翻阅过。
如今这样的女子成了自己的嫂嫂,她自然是高兴的。
“倒是本宫疏忽了。”
柳浅浅笑着摇摇头,偏头看了诗语一眼,随即轻声道,“兄长此刻正在西齐王城坐镇,等皇上御封的都城官到任,兄长就可以回金陵了,嫂嫂不必担心。”
这些都是官场的事情,调任官职都是极为私密的事儿,柳浅浅说给她们二人听,一来也是安抚姜淑玉,二来也是给家里的人提个醒,别因为父母兄长不在,就苛待了嫂嫂。
姜淑玉一听,也是明白的。
她起身福了一礼,“谢皇后娘娘。”
大夫人见了,也是微微点头,她本来带姜淑玉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没有大办,但也是拜了祖宗,入了族谱的,只是如今二房的人都不在府上,她一个少夫人,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拘束。
如今柳浅浅当了皇后,谁还敢瞧轻姜淑玉?
“府上……”
柳浅浅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老太君身子可还好?”
大夫人应道,“入了冬,年纪大了,就更难起身了,如今府医每日都到老太君的院子里问诊,虽说起身难,但说话什么的,都还算清楚,劳皇后娘娘挂念了,待我回去,也会同老夫人说的。”
柳浅浅点点头,“晚些让太医去府里走一趟吧。”
大夫人笑,“那最好不过了。”
正说着,诗语先走了进来,“主子,东西备好了。”
柳浅浅莞尔,点了点头,算是允了宫人进来,而后看向姜淑玉,“虽说兄长和嫂嫂没有大办,本宫先前也不在宫里,但该有的添妆是不能少的,今儿正好来了,就一同补上吧。”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一旁两人自然是陪着。
柳浅浅带着二人看了添妆的首饰和摆件,都是顶好的东西,待走了一圈,才回到座位上,“嫂嫂可还喜欢?”
姜淑玉笑着应了,“自然是喜欢的,娘娘这般心意,稍后送回柳府,只怕都显眼得很,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眼人说话就是轻松。
柳浅浅与她的视线一对,二人都是笑了。
又说了会儿话,柳浅浅便留了二人在宫里用膳。
大夫人和姜淑玉也没推拒,席间相谈甚欢,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倒也舒服。
临行前,柳浅浅又嘱咐了一句,“本宫同兄长自幼一同长大,嫂嫂往后不必见外,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人进宫就是了。”
这便是要为她作势了。
姜淑玉道了谢,一旁的大夫人也是但笑不语。
待两人走后,柳浅浅才吩咐诗忆重新热了茶。
诗忆领着人收拾好东西,又烧了暖炉,“大夫人瞧着,头上白发都多了些。”
柳浅浅抿了口茶,“府里这么多糟心的事儿,也不容易。”
诗语问,“奴婢瞧着,姜姑娘起初是有些话要说的,后来却又不说了。”
柳浅浅笑了笑,“既然她都不问了,那就应该没事了。”
诗语和诗忆一听,既然主子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心里有数,二人就也不说了。
姜淑玉离了宫,借口说要买些糕点,便和大夫人分了两条路。
她的马车在街上兜了弯儿,最后回了姜府。
门口的人见到她回门,也是有些惊讶,“大姑娘怎么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告诉老爷。”
姜淑玉往里头走去,到了前厅才坐下。
等姜太傅来了,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案上,“这是叔父叫人送来的信,女儿读了,觉得不妥,所以特地回府一趟,父亲不妨看看。”
姜太傅见到女儿,还来不及喜悦,就见她神色严肃,当即也收了心思,拿起那封信。
不看就算了,越看,一张脸就皱得越发严重。
读到最后,将手里的信整个揉碎,狠狠摔在地上,“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淑玉见父亲这样震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姜夫人不明所以,俯身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重新展开看了起来。
姜庶玉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起初女儿接到信时,还以为有父亲的意思,今日便跟着柳府大夫人进宫见了皇后娘娘。”
姜夫人看了信,有些着急,打断了她的话,“你同皇后娘娘说了?傻姑娘,他打了让庶女进宫的心思,你是皇后的嫂嫂,便帮着旁人的女儿,叫皇后怎么看你?叫柳家怎么看你?”
姜淑玉见母亲着急,也是摇摇头,上前挽住她的手,“没有,母亲,本来女儿进宫,也就是想问下开春选秀的事儿,只是见了皇后娘娘之后……”
她的话稍稍一顿,“总之,女儿没有同皇后娘娘提那些事,特意回府,也是想同父亲说,这样的信件还是退回去得好,不管是宫选还是别的,父亲自小教导女儿的道理,女儿还是明白的。”
姜太傅听了,也是赞许,轻轻拍了姜淑玉的肩,“你明白就最好了。”
“知止不殆,可以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