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尾诚一和土屋直也的关系,确切的说,他们这个小组的存在是颇有些‘古怪’的。
作为军统局的大本营所在地,重庆素来是搜捕日谍最严厉之地区。
平均而言,一个情报小组的生存时间在一年半左右。
松尾诚一的小组,以及土屋直也的小组此前都遭遇军统破。
后来两个小组的残部被安排重新调整为一个新的小组。
松尾诚一是组长,土屋直也是副组长。
按理说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的。
不过,土屋直也是上海特高课的人,松尾诚一是华北特高课的人,都属于特高课系统,有上面的人发话了,自然要听令行事。
但是,也正是因为双方本来是互不统属,甚至是互不知晓的,实际上无论是松尾诚一还是土屋直也,这两个人是既合作,又并未真正服气对方。
当然,这两人都是日方的精英特工,偏偏在这种矛盾的组合下,还能够有一定的默契。
或者说,还有一个他们互相都知道,却并未向对方打探的原因,那就是他们猜到对方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扑克牌情报员,只不过是当初被秘密分配给了不同的特高课。
像是他们这样的扑克牌特别情报员,还有好多,彼此并不知晓。
……
“上海特情处,顾名思义是上海。”土屋直也不想和松尾诚一争吵,也因为松尾诚一确实是组长,他缓和了语气说道,“这件事我确实需要向荒尾课长汇报。”
他决定暂时搁置两人的争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这个目标。
他表情认真对松尾诚一说道,“毕竟,如果从上海那边能够获取更多相关情报,这对于我们在重庆的工作也是大有裨益的。”
“可以。”松尾诚一思索再三,勉强点了点头。
……
上海。
特高课。
吉村真七将密电双手递给荒尾知洋,“课长,方块六密电。”
荒尾知洋接过电报,仔细看。
他先是一阵欣喜,然后却是皱着眉头,表情也变得越发认真。
方块六竟然又发现了一位肖勉手下大将。
毛轩逸是肖勉的特情处的重要成员,此人的基本情况已经为他掌握,这个情报的源头就是方块六从毛福林那里,获悉了毛福林的七弟这个存在。
而现在,方块六又发现了这个‘肖勉手下头号大将’。
和毛轩逸不同,这个神秘的肖勉部下人正在重庆,并且方块六还曾经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了。
电报所报告的这个情况,令荒尾知洋欣喜不已。
相比较大海捞针的毛轩逸,重庆那边这个‘长相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肖勉头号大将’,似乎更加触手可及一些。
……
“回电方块六。”荒尾知洋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掌握这个人的全部情况。”
“哈衣。”
“不要着急,不要急于求成。”荒尾知洋叮嘱说道,“现在目标在明,他们在暗处,更加要耐得住性子,机会难得,绝对不能错过。”
“哈衣。”
吉村真八去安排发报去了。
荒尾知洋站在窗边,他点燃了一支烟卷,轻轻吸着烟卷,来回踱步。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将方块六报告的这个神秘的目标在回电中已经以‘徐公’来作为代号。
假若这位‘徐公’果真是肖勉手下头号大将,那么,问题来了:
这位‘徐公’为何没有出现在上海亦或者南京,而是出现在了重庆?
是奉命回重庆述职?
还是肖勉安排‘徐公’回重庆有任务?
亦或者说,这位‘徐公’实际上在江浙沪这边的情况实际上并不乐观,甚至曾经距离被抓捕很接近了,所以,这位‘徐公’才不得不逃窜回了重庆?
相貌比女人还要漂亮?
荒尾知洋眼眸一缩,他想起了此前南京的一件案子。
……
周长柳陶佩佩夫妻俩?
周长柳的特点就是人长得非常漂亮。
而周长柳的太太陶佩佩则是身怀六甲。
这位出现在重庆的‘徐公’有没有可能正是那个周长柳。
“真七。”荒尾知洋沉声道。
“课长。”吉村真七急匆匆赶来。
“再去电方块六。”荒尾知洋思索着说道。
“其一,‘徐公’的妻子是否也在重庆,两人现在是否在一起生活。”
“其二。”荒尾知洋思索着,他在暗暗计算时间,那个陶佩佩当时身怀六甲,从时间来算,现在孩子早已经生下了。
“徐公和他太太,是否带了孩子生活,是一个婴儿。”荒尾知洋说道。
“哈衣。”吉村真七说道。
“倘若前面说的这几点得到证实的话,‘徐公’和他太太应该是从南京去重庆的。”荒尾知洋说道,“这一点可以作为佐证来调查。”
“哈衣。”
……
重庆。
上海那边这么快就又发来一份电报,这令土屋直也十分惊讶。
而当看清楚第二份电报的内容后,土屋直也大喜。
他立刻将电报递给松尾诚一,并且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看看吧,松尾诚君,这就是我为什么坚持向上海汇报的原因。”
“太好了。”松尾诚一看了电报后,大喜过望,“看来荒尾课长对于我们所汇报的‘徐公’,已经有倾向性的怀疑对象了。”
说着,他还赞叹了一句,“‘徐公’,这个代号起的好,不愧是荒尾课长。”
土屋直也冷哼一声,松尾诚一这个家伙就是属狗的,见到上海那边果然能提供帮助,这态度立刻就变了,恨不得对荒尾课长摇尾巴。
“既然课长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可以作为调查方向的情报,事情比我们所想象的要容易一些了。”土屋直也说道,“最起码心中有了一定的底气和方向了。”
……
“行动起来吧。”松尾诚一高兴说道,他看着土屋直也,“从概率上来说,通过毛福林找到‘徐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就辛苦土屋君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土屋直也点了点头说道。
他随后再度提醒了松尾诚一,绝对要沉得住气,不要轻举妄动,松尾诚一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
重庆。
乔春桃从外面回到家,他将一个拨浪鼓递给夏小颖,“碰到个货郎,看这拨浪鼓不错。”
“年儿,对爸爸说谢谢。”夏小颖抱着孩子,举着小婴儿的小手,逗弄说道。
这么小的婴儿自然还不会说话,却是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咿咿呀呀的要去抓。
乔春桃看着妻子,看着儿子,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自己这样的人,身负血海深处,本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子泡在报仇的苦水里,直到生命的尽头了,却是没想到能有这么一位深爱自己的爱人,还有了儿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是那么的令人心安。
“师父,师娘,师姐,师妹,师兄,师弟们,桃子有婆娘了,桃子有儿子了,你们看到了吗?”
“想什么呢?”夏小颖看到自己丈夫有些失神,不禁问道。
“这两天天气不好,等过几天天气放晴了,我带你和儿子去见朋友。”乔春桃说道。
“是谁?”夏小颖问道,“我认识吗?”
“这个人你没见过,但是,她和他的丈夫的事迹,你早就听说过。”乔春桃表情认真说道。
“啊呀,原来是她。”夏小颖惊呼出声,她晓得自己丈夫说的是谁了。
……
三日后。
乔春桃带着夏小颖和襁褓中的儿子,来到一处民居门口,他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赵太太,故人来访。”乔春桃说道。
陶云红正在教导儿子练字,闻言,她的脸色一变。
现在所有人都只知道她那‘不幸病故’的丈夫姓孟,并无人知道她是曾经轰动全国的刺杀汪填海的军统赵义烈士的遗孀。
她的心中顿时警惕不已,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她示意儿子先躲进屋子里,自己来到了门后。
“这位先生找错地方了吧。”陶云红站在门后,说道,“我家先生姓孟。”
“是‘道士’托我来看望的。”乔春桃说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
……
乔春桃看着面前这个五六岁的男娃娃,眼眸中都是暖意。
“这就是知节?”他问道。
“是的,知节,赵知节。”陶云红说道,“本来他父亲起了别的名字,不过,安全起见,我又起了这个名字。”
“知节。”乔春桃点点头,“知节,怀义,好名字啊,好名字。”
“‘道士’长官,他还好吗?”陶云红担心的问道。
她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此前香港沦陷,她惶恐不已,某一天,有军统人员找上门,说是奉‘道士’的命令来接她和孩子回家。
就是这样子,她和儿子费尽千辛万苦,从香港辗转安南回到了重庆,为了护送她和儿子回家,有三名军统人员殉国。
“放心,他很好。”乔春桃说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陶云红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
“大长官还好吧。”陶云红又问道。
她后来才知道,‘道士’长官是奉更大的长官的命令,要求弟兄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她们母子从香港救出来,接回家的。
而此前在香港的时候,每三个月都额外有一笔钱,以香港的一个小公司的名义送到她的手里,这也是来自长官的亲自发话和注视。
“都很好。”乔春桃微笑说道,“都在该在的地方,都在抗日的战场上呢。”
“好,太好了。”陶云红点了点头,说道。
……
“我也要抗日!”赵知节突然说道。
三个大人看向男孩。
“我也要抗日。”赵知节攥着拳头说道,“打倒小日本。”
“对,打倒小日本!”乔春桃点点头,欣慰的笑着说道。
“叔叔。”赵知节看着面前这个非常好看的叔叔,说道。
“嗯?”
“叔叔你见过我爸爸吗?”赵知节问道。
“见过。”乔春桃点了点头。
“我爸爸不想我吗?怎么不来看我?”赵知节歪着小脑袋,问道。
“你爸爸啊,他当然想你了,他非常非常想你,他恨不得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乔春桃温柔的说道,“但是,他有工作,他有非常伟大的工作要做,将来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说着,说着,乔春桃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夏小颖怜惜的摸了摸赵知节的小脑袋,她已经忍不住眼眶红了。
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陶云红擦拭了泪水。
……
“周长官,一会在这吃饭吧。”陶云红说道,“粗茶淡饭别嫌弃。”
“好,那就叨扰了。”乔春桃没有拒绝,爽朗说道。
他对陶云红说的是他现在用的化名,周一峰。
这顿饭,他必须吃。
……
吃饭的时候,夏小颖抱着吃完奶的儿子,陪着陶云红说话。
乔春桃微笑着,他在和赵知节小声说话。
五六岁的小男娃,和乔春桃说的非常开心。
陶云红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她的心头一酸。
“周长官。”她看了周一峰一眼,说道,“我听广播里说,日本人现在在走下坡路了,说是抗战一定能打赢的,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乔春桃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是国际局势,还是中国战场上,日本人的气焰都大不如前,抗战形势总体上是好转的。”
“那太好了。”陶云红高兴点点头,说着,她看了儿子一眼,“等抗战胜利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知节,他爸爸是大英雄,是大英雄赵义。”
重庆虽然是大后方,但是,局势依然很复杂,安全起见,她和孩子的真正身份暂时并不适合对外公开的。
要知道,赵义的名字在日伪那边是挂了号的,说不得有潜伏的汉奸特务就会来暗害她和孩子。
“放心,这一天一定会实现的。”夏小颖对陶云红说道。
……
乔春桃告辞离开的时候,给陶云华母子留了一笔钱。
“这些钱是长官托我带给你们的。”乔春桃说道。
他还递给陶云红几张票据,“国事维艰,很多东西买不到,到时候你拿着这些票据是大众实业公司那里可以领取粮油布匹。”
陶云红接过,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激,那位长官考虑的很仔细。
“还有这个。”乔春桃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陶云红,“这是属于赵义兄弟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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