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能想象到，江茉肯定不会在车队里，那辆车就是个诱饵。
想通了关节，她将新收到的路线图也同步给了任珊，等着看陈越的人怎么上钩。
视察日当天。
江茉的车队按照临时变更的路线驶入第七工业区，护卫严密。
街道两旁显得冷清，高耸的厂房建筑投下大片阴影，不时有守卫在角落里走动。
车队行至一个十字路口，缓缓减速，准备左转。
支路尽头，是江茉今天要视察的第一个地方，一处淀粉合成工厂。
堡垒内所有活动产生的二氧化碳，大多会被送往此处。
就在此时。
咻——
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平静，火光闪耀。
一枚单兵反坦克导弹从仓库顶楼的隐蔽处射出，拖着白色尾焰，精准命中车队中间的防弹轿车。
不差分毫。
轰——！
火球腾空而起，冲击波震碎了周边建筑的窗户，碎片像雨点般砸落。
几乎在导弹命中的同时，两侧仓库高处响起密集的枪声。
混在护卫队中的几名自由军突然调转枪口，向身边的同伴射击。
不远处，几个表情呆滞的失控者从巷道冲出，他们身上的定时炸弹指示灯疯狂闪烁。
爆炸声、枪声、警报声，瞬间将这片工业区变成战场。
与之相比，埋伏在暗处的执法队反应却显得有些迟缓。
火力压制和清剿行动慢了不止一拍，根本不像是有周密准备的样子。
没有重武器，没有碾压，看不出一点阴谋的痕迹。
战斗持续的时间比预想中要长，代价也比预想中惨重。
......
唐果在司法部指挥中心看着实时传回的画面，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
但随着战斗陷入混乱和胶着，她的眉头渐渐拧紧。
不是，怎么回事？
王姝雅死了吗？
开卷考试还能做的如此潦草，这货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难道说，江茉有特殊的癖好......
整个事件的发展根本不像是一个精心准备的陷阱，倒像是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吧，就算王姝雅没有真本事，是靠身体上位。
负责现场指挥的安保主管唐果认识，进入堡垒前，他经营着九州最大的安保公司。
不是继承，而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他也脑残了？
江茉明明提前知道了消息，为什么还是应对得如此狼狈？
唐果怎么想都想不通，急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随即，一个让她更慌乱的消息传来，通过加密频道。
‘根据生命体征监测的最终信号确认，目标座驾内两人全部遇难。
重复，无人生还。’
播报结束，指挥中心瞬间死寂，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唐果僵在原地，脊背冰寒。
王姝雅，江茉......在车里？
她们死了？
车里面不应该是空的吗，今天的巡视不应该只是做做样子吗？
那个蠢货！
难道是王姝雅为了逼真，或者过度自信，真的让江茉坐近了那辆注定被炸毁的车里？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对，是替身，一定是替身，江茉没那么蠢。
随后几天，局势迅速恶化。
财团内部权力架构逐渐瓦解，各级指令陷入混乱甚至相互矛盾。
一个案件，唐果从早上开始收到了四条完全不同的指令。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打狗，一个撵鸡。
她试了无数次，江茉的私人通讯号成了空号。
她有王姝雅家里的密码，去找了无数次，家里没人，音讯全无。
堡垒各处的行政管理开始出现断层，物资调配失灵，区域管制名存实亡。
最麻烦的是，食物配给乱了。
别的都可以忍，没有饭吃怎么忍，整个堡垒瞬间一团乱麻。
财团内部流言四起，有一点一致，坐实了江茉遇难的消息。
恐慌和权力真空带来的混乱，比任何外敌都更具破坏力。
唐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下方陷入半瘫痪状态的街区。
手机听筒里，第无数次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她缓缓坐回椅子，心哇凉哇凉的，荒谬感和失败感挥之不去。
她以为自己参与了一场引蛇出洞的棋局。
她以为江茉和王姝雅运筹帷幄。
她以为最多是虚惊一场。
可现在，蛇被引出来了，却连带着把执棋的人一口吞掉了。
计划彻底失败了。
成功的，只有陈越。
而她，不仅是个棋子，更成了一个千古罪人。
整个堡垒，里面苟活的所有居民，正在为她的愚蠢和错误付出代价。
好消息，唐果这个名字可以写进史书，千古留名，流芳百世。
呵呵，如果人类还有未来的话......
次日，穿着黑色制服的执法队员闯入唐果的办公室。
她没有反抗，安静地伸出双手，让冰冷的金属镣铐锁住自己。
嗯，比想象中更冷。
她被押上改装过的装甲运输车，车厢密闭，只有顶灯投下惨白的光。
不知道该不该开心，根据堡垒法，这是极度危险的重刑犯才有的待遇。
坐在她身旁的执法队队员面容冷硬，车辆转弯时，车身微微倾斜。
他借势起身，手法专业地快速搜查唐果的全身。
两人距离最近时，那人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
“要见你的是王姝雅干事，别担心。”
唐果心头一紧，正想追问，对方警告的眼神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她低下头，指尖微微蜷缩，等待着与王姝雅的会面，渴望知道那个让她寝食难安的真相。
一秒都不想多等！
突然，“噗”一声轻响，一个易拉罐从座椅下方滚出，灰色烟雾瞬间充斥车厢。
车厢内十几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唐果只是稍微迟疑了半秒，带着甜腻气味的烟雾便钻入鼻腔。
该说不说，果香味挺好闻。
最后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后，唐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