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气用事
五公塔炸了。
我跟灵泽赶过去时正看到这座不知屹立多少年的塔整个炸裂，碎石破瓦到处飞溅，巨响轰鸣。
灵泽搂住我飞跃而起，轻轻落到旁边的高处。
“这，这是怎么了？！”我瞠目结舌，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太爷！”
“不要靠近，你太爷轻易死不了。”
刚受过教训的我当然不会贸然冲过去，这时候也顾不上啥面子不面子的，我抓住灵泽的衣袖说：“我求求你，你赶紧去看看，我怕太爷在这底下，要是塌陷被压住……”
灵泽先是瞟了一眼抓住他衣袖的手，随后抬眸冲我露出安抚的笑容：“别担心，你太爷不是短命的命格，长寿着呢。”
我不知真假，可心里仿佛吃了个定心丸，稍稍松口气。
炸开的五公塔坍塌成废墟，到处暴土扬长，一道身影从当中缓缓浮现，向着外面挪动。这周围也没住家，乡下不同城市，大晚上没那么多霓虹焕彩，光照度全凭月色。
我努力睁大眼分辨，最后还是从蹒跚的步态行动间确定是太爷。
“太爷！”
灵泽将我带下去，一落地我就赶紧跑过去。太爷一见我立即问道：“那边没事了？丫头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事情说来话长，熹神已经被干掉了。太爷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阵……”
太爷刚起了头，灵泽就迅速站到我们前边，神色警惕：“出来了，小心。”
像是迎合他说的话，一道红光自废墟当中喷涌而出，直射天穹之上。红光当中浮出怪异的身影。
是两位老人，一男一女，看年纪差不多六十多岁。满是褶皱的老脸映着红惨惨的光，眼珠泛白，甚是恐怖。
太爷喘息一口气，说道：“是洪泽跟慧丽。丫头你以前见过的。”
这么一说我有了点印象，但这不对啊，我记忆中的洪爷爷跟慧奶奶都和善可亲，难道又是被熹神利用的？
太爷像是看穿我心思，脸色难看：“有些事你不知道，洪泽跟慧丽是王寡妇留下的那对儿女。”
我惊得张大嘴巴，迟迟发不出声音。
王寡妇就是在雷击枣木上吊的那个，之前也听说她有孩子，可我一直以为要么被收养要远走他乡开启一片新天地。
合着不仅都没死还留在村里这么多年，前半生温暖而普通，平平无奇。这后半生是要捞回本啊，一上场就经典恶鬼的模样。
太爷还想说什么，奈何咳嗽得厉害，捂着胸口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灵泽盯着红光里的老人，嘴角扬起微微冷笑：“当初我闭关渡劫，趁机为熹神引路的就是他们，不然也不会被直击要害。”
还有这操作？！我大为震撼。
脑海里甚至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两位老人找上灵泽，搓着手挤眉弄眼道：“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只要你投降……”
这妥妥的俩老叛徒啊！图啥？
“为母报仇。”
灵泽的话言简意赅。
我忍不住冒火：“王寡妇是死得惨，把当时参与的那些村民严惩，没毛病。但这都五十多年过去了，好多人已经跟当年没关系，何况熹神还害这么多孩子，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人心复杂又难以永恒，会变的。”
灵泽语气淡然。
红光中的老人开嗓一声嚎：“我们要为母亲报仇有错吗？熹神仙尊许诺只要我们做到了，就赐我们长生，赐我们返老还童，这都是所有人欠我们的！”
“我看你们就是贪图熹神的许诺，我告诉你们，他死了，消失了，你们永远也得不到！”我喊道。
这时候气势不能输，至于吼完了怎么办，当然是派灵泽上场。我想他不至于对付不了这俩鬼东西。
洪泽跟慧丽眼见着身形变化，俩人半边身子长到一起，面部青筋道道浮起，纵横交错，泛白的眼睛凸出来，双手利爪闪着寒光。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们！”
怒吼夹杂着男女两道声音，听起来魔音穿脑。
灵泽右手快速结了个印，向旁边一挥，空气中荡起薄薄的白光，将我跟太爷笼罩。
随后我就眼见着灵泽捂着胸口吐了口血，艳红红得滴落在雪白衣襟上。
！！
我有点担心，主要是怕自己小命不保。
太爷忧虑重重：“柳仙大人还未恢复好，之前的香火与功德被掠夺得太多，现在补充的那点……我这条老命没啥可惜的，今天豁出去了，丫头你赶紧跑吧！”
“不行！要走大家一走，要留一起留！”我说完转头看向灵泽：“你有办法对付的吧？你告诉我，我帮你！”
之前他附到手镯上，附到我身上，想必是可以节省他自己的力量，也许可以减少伤害。
灵泽瞥了我一眼，神色颇为古怪：“你不怕对你身心有影响？”
“这节骨眼上没空考虑，你就说你干不干？！”
就算真有什么伤害我也顾不上了，灵泽没完全恢复，太爷明显不是对手，不然他也不会像爆米花一样被那俩老东西给从塔里崩出来。
我现在啥都不会，也只有这种办法能帮上忙了！
老东西又吼起来，动静逐渐不似人声，夹杂着野兽的嚎叫。他们俯冲过来，利爪对准灵泽，后者翻手又结一印，笼罩着我们的白光瞬间大盛。
老东西被猛地弹出去，重重地撞到地上的废墟里。
我欣喜，太爷一盆冷水浇过来：“还没死，大人，你附我的身吧！我老骨头死了也没关系！”
灵泽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笑起来：“让信徒担忧，实在罪过。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说完他就纵身飞跃而出，白衣翩翩如雪。
太爷有点急眼：“柳仙大人不能意气用事啊！您现在那点法力经不起耗，千万不能啊！”
我心紧缩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酝酿半天只能喊出来一句：“你回来！你死了……我还得给你殉葬，你想得美！”
老东西从废墟里慢慢爬起来，泛白的眼珠转动着，裂开的血盘大口直至耳根。
“熹，熹神仙尊没死，没死，是你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