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
没过几天唐今就从龟公嘴里套出了现任知府的事。
对方曾在京中任吏部侍官。这事是唐今已然知晓的,她不知晓的是,对方原来还是邓宏方的昔日同窗。
不过两人的关系显然不对付。
不然也不会邓宏方一起势,现任知府就立即被贬出京城,来到邓宏方的老地盘上继任知府了。
要知道州内官员大多是邓宏方豢养的鹰犬,她来到此地,不管想做什么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邓宏方还特意给通判写了封信,让她务必盯着这个知府,决不能让她在任上做出什么成绩来。
这是想将知府按死在地方上,让她没有能回京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据龟公所说,即便行事处处受限,知府也还是让通判碰了好几个软钉子。
显然此人并非一个没有手段的无能之辈。
还有一事,就是唐今曾卖过画的那个张县令。
对方刚来县内的时候,通判看她世家子弟的出身,还想拉拢她。
可这个呆子分不清形势,一到禾丰县就上赶着巴结知府,反倒对通判等人态度冷淡,还总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世家子弟的高傲姿态来,可把通判气得不轻。
——毕竟别说世家子弟出身了,她原先可只是一个下九流的地痞混混呢。
照龟公的说法,通判正想着给这个张县令找点苦头吃。
这些争斗唐今目前并不打算参与。
从龟公那套得消息后,唐今又以画师金买醉的身份参加了几个文人才子间的酒会,进一步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那位张县令的姨母过去曾任朝中宰相,新帝登基不久,她便以年老体衰力不从心为由,乞骸骨,从位置上退了下来。
而在她退位之后,邓宏方的太师婆母在朝堂上掌握了话语权,对张县令姨母的势力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打压。
有人说,张县令正是因此才不与通判这些邓党来往的。
但是……
唐今觉得有些不对。
她又着重打探了一下那位知府的消息。
没有背景的农家子出身,却在四十岁之前就坐上了吏部二把手的位置。
这要么是她的能力极其出色,要么就是她在能力出色的同时还非常受上官和先帝的看重……
而且此人因邓宏方被贬出京城,可被贬的地方又刚好是邓宏方先前的地盘……
这一点其实从一开始就挺让唐今在意。
不过那真正的权力斗争中心远在京城,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她了解得也还是太少,能做出来的推测很粗略……
但这个粗略的推测已经够唐今赌上一赌了。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秋日。
夜间的虫鸣声明显减少了,但夏日的尾巴还没有完全消失,空气中仍有一份火辣辣的炎热。
唐今再次踏入落玉楼时,龟公语带埋怨,“你最近来得是越来越少了,不知今日走后,下次再来是不是就得等到明年了?”
唐今笑了笑,开口安抚了他几句。
但龟公仍旧不满,“说吧,你是又瞧上哪家馆子里的‘酒’了?”
他刻意咬重了“酒”这个字,但想说的明显并非是“酒”。
唐今无奈,“喝了你的酒后我哪有再喝过旁人的酒了,只是这段时日确实忙了些……”
是忙着打探消息,也确实是唐今在有意跟他拉开距离。
毕竟她需要的消息都已经打探到了,没必要再那么勤快地往他跟前跑了。偶尔来一次维系着关系,以防以后还需要用他就是了。
而且唐今也怕通判知道她挖了她墙脚的事……
到时候上门来打她事小,被她察觉到她在查她的底细就事大了。
被她哄了会后,龟公终于露出个笑脸,又和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
随着醉意上头,他看唐今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火热起来,人开始往她怀里凑,呼吸也离她越来越近。
唐今看他这架势,赶忙在酒里加了点小料,用酒杯挡住他的唇,调笑着又连灌了他好几杯酒。
药效上来,龟公软倒在她怀里,唐今低声唤了他几句,没得到什么回应便抱起他回床上。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龟公又勉强睁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些幽怨,“光会灌我酒,不会……”
话没说完,他就睡过去了。
……这也是唐今来得少了的一个重大原因。
龟公这四十一枝花的年纪可属实有些如狼似虎啊……
唐今给他盖上被子,做足了一个贴心恋人该做的事后,就离开了。
次日龟公幽幽转醒,往身侧一看,依旧空空如也,顿时又是失望又是恼怒。
叫来几个小仆打骂一番出了气,心情这才勉强好上一些。
但一下楼,瞧见那些个年轻貌美的相公,他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了,抓着相公们开始挑刺磋磨。
如此又过去一个多月,天气都开始变冷了,龟公才终于又等着他的李四到来。
正打算和往常一样迎上去,龟公动作忽而一顿。
眼珠微转,龟公叫来小仆,低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