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墨轩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算错了，今天下雨，他本来就为了避开早高峰提前从家里出来了，刚到单位就看到林曦已经坐在里面了。
“老大，昨天是你值班？”
“没有，是小蒲，我今天来得早就让他先回去了。”
“我去，老大你受什么刺激了，那你今天晚上值班，还来得这么早，不睡觉准备成仙啊。”
林曦抬头看着他，一脸嫌弃：“一早上来就叽叽喳喳，这外面的天气也没影响你上班的心情啊。”
金墨轩毫不在意林曦对他说的话，还特地泡了杯咖啡放到林曦的面前。
“老大，趁现在没人，你跟我说说呗，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曦皱眉，他以为自己昨天的失态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金墨轩却记到现在。
“也没什么，就是被案子困住了，摆在我们眼前的证据太少，我没法把这些内容都连起来，有人做了个很大的局，可我现在连找到他棋盘里的一兵一卒都觉得困难。”
“嗐，我还以为是感情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女人的心思难猜，有时候你绞尽脑汁都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但是案子不一样，只要努力动脑筋，就能找到证据。”
金墨轩这话倒是安慰到了林曦。
“嗯，你这话说的很对，很有一名预备党员该有的面貌。”
金墨轩得意地动了动眉毛，哼着小曲回自己工位了。
和市局达成共识之后，他们委托A市的警察继续追查在长博档案上的那些人。
这几天每个人回家都很晚，忙不完的事，等办公室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回家，林曦又是一个人。
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长手长腿，看到朋友圈里卫尘婉刚更新的朋友圈，和自己的同事们开完家长会出去吃了顿饭。
朋友圈里的照片是一张大家围在桌前的合照，配上的文字是：最后两个月，各位都要冲刺哦！
学生们一月份就要考试了，作为老师的她们也进入了最后的时刻。
还记得昨天卫尘婉在通话里说最近压力有点大，经常有家长来问她自己家孩子的程度如何，能不能考上好的艺术类专业院校。
不过吴倩倩作为优质家长还在微信群里替卫尘婉说话，说老师已经很用心很辛苦了，主要还是孩子们自己要上心。
林曦觉得，卫尘婉作为专业的美术老师在努力教导学生们艺考，那他作为警察怎么能轻易就被这些事情所困扰。
林曦给卫尘婉发了条语音，卫尘婉那里刚散伙，小程又开着车等在那里了。
卫尘婉坐上车，点开了林曦的那条语音。
林曦：宝贝，亲我一下吧。
卫尘婉坐在后排笑了一声，道：“小程，送我去公安局。”
程杉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卫尘婉要去公安局，但是他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这位卫小姐的男朋友是T市分局刑侦队队长。
林曦坐在办公室里，听到门外有很清脆的脚步声，丝毫没怀疑是卫尘婉来了，直到卫尘婉的高跟鞋才在了他办公室的地板上。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看着门口站着的人。
“你不是要我亲你一下嘛，我不过来，怎么亲啊。”
他的意思其实只要她隔着手机这么一下就好了，不过现在她本人过来了，也挺好。
林曦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卫尘婉立马有一种他们好像在公安局干坏事的既视感。
还没准备好，林曦的唇就覆了上来。
在公安局这种相对神圣的地方，卫尘婉不敢乱来，觉得差不多了就小力地推推他。
这次林曦倒是也很乖，最后在她软软的嘴唇上很响地吧唧了一声就松开了。
“这么晚了，快回去吧，你哥给你安排的司机还在吗？我送你出去。”
“林曦，你这是赶我走吗？”
“怎么能说是赶你走，我今天值班，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不过就是有段时间没来，你连案子上的事都不肯跟我说了，之前我也是这么陪着你值班的，你忘啦！”
林曦揉揉她快炸毛的头：“没忘，但是现在的事，你帮不上。”
“行。”卫尘婉也没理睬，越过林曦就往里走去，一屁股坐在原本给她准备的位子上，“今天我也值班。”
林曦不太想过于执拗地妨碍卫尘婉人身自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讲道理就行。
“那你乖乖坐着，我要继续工作了。”
“嗯哼。”
林曦的电脑桌面上还显示着公安系统的内容，他又在调阅卷宗。
却没想到，卫尘婉的到来和他现在在看的内容相吻合上了。
四年前，卫尘婉被人恶意绑架，嫌犯用卫尘婉来要挟卫子昂给一笔高额的赎金，高达五千万人民币。
虽说嫌犯在电话里说不准报警，但是卫子昂知道，报警才是唯一能保全卫尘婉性命的最好办法。
最后的结局不算太完美，虽然嫌犯被当场击毙，但是由于警方起初并不知道嫌犯有武器，所以没还有保护好卫尘婉，让她中弹了。
至今，在她右肩膀后方的纹身下还掩藏了一个难看的伤疤。
林曦怕被卫尘婉无意间张望到，回想起令人不悦的往事，所以就飞速地浏览着上面的记录。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还在部队，事情的经过也是听林叶忠说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所以此刻面对着电脑，他看到了一个名字，熟悉，但没有接触过。
此人叫毛敬安，觉得他的名字熟悉是因为前两天在长博基金的档案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真是令他觉得诡异，两个毫不相干的案子又连在了一起。
上次调阅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么多分支，而现在，林曦看着毛敬安的这个名字，开始质疑。
他进入安全系统，输入了这个名字。
系统搜索了一会儿，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与他最相关的这个案件，其次是个人档案。
毛敬安和毛源国是兄弟关系。
林曦放下了手里的鼠标，忍不住啧了一声。
卫尘婉抱着卫小短坐在那里，看林曦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她把小短放在办公桌上，自己凑过去看。
林曦还没来得及关掉页面，那起绑架案还显示在那里。
卫尘婉那时候没人告诉她绑架她的那个人叫什么，单看名字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直至在案件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四年前的回忆充斥而来。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次她下班回家，却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敲晕了。
接着就是暗无天日的关押，她一醒过来开始求救，那人就给她注射吗啡，导致后来她的身体无力，还产生了不良反应。
而后的营救，每个人都错判了嫌犯的状况，那人有枪。
嫌犯也鱼死网破了，那一枪打在她肩膀，至今都还能记得清有多痛，痛到身体里残留的吗啡都救不了她。
差一点她以为她要死了。
林曦看到卫尘婉的表情不太对，赶紧把页面关掉了。
他那时候还没从部队退役，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看她的表情可以确定当时给她留下的阴影很深。
林曦把人抱入怀中，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个拥抱作为慰藉。
后来卫尘婉在办公室睡着了，林曦给她披了件外套，他仍然在工作，大半夜的往工作群里发了消息。
他周五上午要回家补觉，下午要去市区开会，所以提前布置了任务给自己的同事们。
周五下午，林曦正开着车从家里往市局赶的时候，金墨轩来电话了。
林曦按开车内蓝牙。
“怎么了墨轩？”
“老大，我们查到了毛敬安的事。”
“你说。”
“毛敬安和毛源国是兄弟，毛敬安虽然比毛源国年长三岁，但是一事无成，游手好闲，毛源国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T市了，应聘进入了卫氏，工作多年之后毛敬安看自己弟弟有出息赚钱多所以也来到了T市，想靠弟弟的关系进卫氏，但是被卫隐一口拒绝，中间还发生过矛盾，毛敬安不服气就去卫隐下班路上堵人，卫隐报警解决的，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差点让毛源国和卫隐闹掰。”
金墨轩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身边的人还拍了拍他，提醒了些什么。
“老大，艾姐觉得绑架案有可能是毛敬安的打击报复。”
“毛敬安和毛源国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据说一般，因为毛敬安跟毛源国太不是一个路子的了。”
“那毛源国和卫隐的关系如何？”
金墨轩卡壳了一下，他还没有仔细查这两个人的关系。
“老大你等会儿啊……”金墨轩那头快速翻阅着查到的资料，“老大，这毛源国和彭剑他们关系还是很好的，跟卫隐只是上下级，谈不上关系好不好。”
“行，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查，重点放在这些人跟卫隐中，再看看有没有可发掘的矛盾点。”
金墨轩嘴里说着“嗯嗯嗯”，其实没有特别理解为什么非要查卫隐。
林曦挂断电话，想着毛源国这个人，因为要照看路况，没有太好的条件让他在车上思考这么多问题。
他下车前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看着各个地方公安警官走进了市局，林曦也下车了。
“林曦。”
身后的江琏叫了他一声，林曦回过头。
“江队，你怎么从外面进来啊？”
“外边买包烟。”
林曦立马跟他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生怕身上沾到了点烟味。
两个人闲聊了两句就往会场里走，按照各自的区域坐上了位置。
林曦都有些不习惯穿警服的感觉了，但是警服在身，还是给了他无尽的责任感。
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做工作总结，林曦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台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他都没听进去，脑子里都是案子的事。
毛敬安敢这么骚扰卫隐，通过报警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一般私下能合理解决的问题了，毛源国还能在卫氏一路高升，除非有特别出色的能力，不然说不通。
其次，毛源国与彭剑他们几个人这么熟悉，关系这么好，又同在卫氏做项目，为何这么多人只剩下他一个人毫发无伤，甚至全身而退。
毛氏这两兄弟绝对有问题。
“喂，林曦。”
身边的人叫了他两声，林曦才回过神。
“……啊？”
“轮到你了。”
差点误了正事，他要总结近期的工作。
林曦站起身，看着手里准备好的小结，他觉得还不够。
把这一阶段最棘手的案子说了一遍，在做的每一个警察都听得很认真，因为在治安逐渐完善之后就很少遇到这类事了，他们现在是在反攻以前的难题。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还不是很多，只不过我们每一步查到的人或是事扮演了其中很重要的角色，我有信心能把这个案子办好。”
正当他们以为林曦已经汇报完毕了，可林曦又开始开口了。
“这个案子的涉及范围很广，这段时间也很感谢市局的同事给我们提供的帮助，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努力，我还是想提一提我的看法。”林曦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认为这个案子会跟二十多年前卫隐的案子相关联，由于掌握到的证据直逼过去的那些事情，让我不得不这么进行猜想，所以……”
“咳咳……”
林曦还没说完，就被别的声音所打断。
“所以我的意思是……”
“咳咳。”
林曦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场合不让他说这件事啊。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自从他开口说了卫隐的事，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他提起了一件人们不愿意谈起的丑事。
林曦觉得这个氛围有些可笑，如果大家的神情复制到一个个街市百姓身上，他都能以为是在谈论什么八卦，可现在是在公安局。
他没法再说下去了，工作一旦得不到支持和理解，就会变得一意孤行。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当即结束话题，坐了下来，会议也在各地工作汇报中结束。
林曦看了眼手表，他觉得他有必要出去跑一趟。
会议结束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起身，有序离场，林曦快步走了出去，都觉得室外的空气要比刚刚新鲜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