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在这里，尼飞彼多呢？”安挑剔的眼神扫过面前这只大蛾子的每一寸。
这只表现得像梅路艾姆死忠党的嵌合蚁，虽然服务态度完美得无可挑剔，但安就是觉得这家伙似乎在心中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
为了省事，安直接把空间开口固定在自己身旁，修亚普夫则负责向这个看不见的开口不断地投喂肉丸。
闻言，修亚普夫优雅地欠身：“我们达成了协议，以便更加公平的竞争。”
虽然他表现得端庄优雅，但安的特殊视角下，修亚普夫的灵魂看起来充斥着扭曲和怨怼。
安放下了手中的果汁：“竞争？什么意思？”
修亚普夫微笑：“事关王位，在下不敢妄议。”
安跳了起来：“什么！”
她匆匆收拢空间，本想去找梅路艾姆问个明白，但海伦的态度，以及小杰他们送来的信中那些暗示，在这时终于从安的大脑深处浮出水面。
安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我只是和梅路艾姆约定一起解决轮回，怎么就变成王位争夺战了？”
而且作为即将要上场打架的当事人，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修亚普夫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我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安重重坐下，拿起果汁猛吸一口，“你们真是该死的默契，打就打！”
修亚普夫又开始进行机械性地投喂工作。
信仰乌托邦的人之中，有一部分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这个莫须有的信仰送进绞肉机，他们星星点点地奋起反抗，竟然也拉起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修亚普夫本想派嵌合蚁去歼灭这支反抗军，但安只是叹了口气：“把他们驱逐到那座无人岛上去。”
剩下的比安想象中数量多得多，那支粗糙的队伍在见到高级嵌合蚁的那一刻便溃不成军，负隅顽抗被关在无人岛上的反叛者，数量少到甚至凑不齐一个村落单位。
高压之下，神国的信徒更多了。
他们仰慕嵌合蚁的强大，甚至有人甘愿献身，主动用身体去填饱那些嵌合蚁点肚子。
安没有去管，反正这些嵌合蚁最终也会落入她的空间。
人肉丸子源源不断地进入空间，空间中那些灵魂居客逐渐沉默了，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安所承载的究竟是怎样的压力。
人类的能量虽然渺小，但聚少成多，汇入安体内的能量宛如洪流，她几乎能够听到体内血液与能量交汇时发出的涛声。
在一线管理人类的海伦与蒂朵被安喊到高台之上。
“尼特罗真的能关得住他们几个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这样完全就是一个反派角色了吧？”安一手托腮，另一手在桌上划来划去，“你确定他们轮回之后不会有上一次的记忆吗？”
海伦：“当然，否则一直以来的主线剧情不会走得如此顺利。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角色是有惯性的。”
蒂朵接着海伦的话说道：“即使出现少量外力干扰，他们也会顺着既定轨道前进，这个世界本应该很简单才对。”
安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吧，性格和经历会把人推向一个既定的方向，是这个意思吗？”
蒂朵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刘海：“……这样理解也可以。”
安看着天台下的人群：“好吧，这都是我应得的。”
她把负面情绪甩在一边，与二人交代道：“你们替我在这里看着修亚普夫，我要出去走走，这里太压抑了，梅路艾姆好歹还能下棋打发时间，我在这里简直像坐牢一样！”
安的这番话完全没有避着修亚普夫，这只外表看起来情绪稳定的嵌合蚁内在扭曲但语气平静道：“在下明白了。”
安跳进空间，向海岸的方向出发。
她要去自己常去的地方吹吹海风，那里风景很好，日落的海面像极了鲸鱼岛。
安的方向感很好，但她也忘记自己进入空间时的海拔相较海岸来说究竟有多高的落差。
一步踏出空间的安向着海面极速下坠。
眼看海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安正准备在下方张开空间，但绝佳的视力让她透过泡沫和扭曲的光线，看到了海水之下幽暗的深处。
那里似乎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安迅速在空中改变姿势，以最小的接触面积，一头扎入海面。
一瞬间的冲击力，安差点误以为自己砸在了坚硬的岩石上，幸好她的身体强度同样惊人。
借着下落的惯性，她毫发无伤地潜入海的深处。
瞳孔自动调节，能够捕捉到最细微的光线，安一路向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团随着水流不断荡漾的物质，安上手去摸，手指上只有水流的触感。
她闭上一只眼，特殊视觉中，这团物质与现实视觉中的影像完美重叠。
安试着用空间把这团物质包裹起来，但空间只是充满了海水，这团物质仿佛存在于各个纬度，又仿佛在每一个纬度都不存在。
只有安能够看到它。
安琢磨着长出两个鳃，不太熟练地在水下呼吸起来。
这个东西看起来实在诡异，她有必要多观察一会。
单纯的观察难免无聊，安冲空间里那些话痨灵魂们搭话时才意识到，从她坠入大海开始，脑内接收灵魂发出的信息的那部分，似乎安静的要命。
她的耳朵可以捕捉到几千米外由水带来的声音，可她的大脑却一片寂静。
安有些惊悚地拉开空间的开口，看到里面熟悉的彩色混搭才松了口气。
但这些灵魂的状态确实看起来十分异常。
平时的他们总是抱怨空间拥挤，会互相挤来挤去，把周围的灵魂挤成奇怪的形状，并且乐此不疲。
安每次都吐槽，他们把自己的空间变得像是吃过菌子之后产生的幻觉。
可现在，这些灵魂被冻结在她的空间上，空间内的时间仿佛停止了。
更何况，在海水灌入的那一刻，这些灵魂就该开始抱怨了才对，安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心脏“通通”直跳，试探着，向这团奇怪的东西打出一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