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9章 评议会的争吵
冰冷的议会长桌在穹顶水晶灯下反射着苍白的光，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东京都立远月灵幻祓魔专门学校的最高评议会，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风暴中心。
墙壁上镌刻的古老符文法阵微微闪烁，似乎也感应到了室内汹涌的灵力波动和尖锐对立的意志。
“绘里奈…”
爱丽丝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更像是一声在心底碾过的叹息。
她的眼眸缓缓睁开，先前因连日周旋、殚精竭虑而染上的疲惫，如同被无形的寒潮瞬间冻结、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於骨髓、淬链於绝境的锐利锋芒，宛如极地永不融化的坚冰。
“这次，我不会退让。”
她的目光扫过对面——表妹薙切绘里奈端坐主位，金色的长发流泻，瞳孔中燃烧着愤怒与不解的火焰，其威仪依旧摄人。
绘里奈的身旁，幸平创真眉头紧锁，惯常的乐观被凝重取代；田所惠紧抿着嘴唇，小手在桌下不安地绞着衣角；水户郁魅双臂抱胸，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爱丽丝身上。
他们的反对，毫不意外。
“远月的未来，”
爱丽丝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光滑的地面上。
“不能葬送在霞关那群蠹虫的贪婪和你们…鸵鸟般的保守里！”
她刻意停顿，让“保守”二字在寂静的议事厅里回荡，激起绘里奈一方更深的怒意。
“路德大人的道路…才是我们，才是整个超凡世界唯一的出路！”
“爱丽丝！”
绘里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引入阿美莉卡、北毛、高卢鸡、约翰牛…把远月，把灵力修炼法的核心，向这些虎视眈眈的巨鳄敞开？你这是在玩火！是在引狼入室！”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强大的灵压让桌上的文件无风自动。
“这无异於背叛！”
“背叛？”
爱丽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深的讽刺和决绝。
“幸平创真，”
她锐利的目光转向红发少年。
“你也这么认为？觉得我在背叛国家利益』？”
幸平创真迎着爱丽丝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他眼中是纯粹的、基於朴素正义感的担忧：“难道不是吗，爱丽丝小姐？无论霞关的大人物们如何，我们终究是岛国的力量。引入外部势力，尤其是那些一直觊觎我们力量的大国，这难道不是将国家的核心机密拱手相让？这难道不会让局势更加混乱，甚至引发更大的冲突？民众会怎么看我们？”
“……幸平创真，”
爱丽丝的眉头深深蹙起，瞳孔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转化为更深的坚决。
“看来，你，还有绘里奈，都被国家』这个宏大的概念蒙蔽了双眼，混淆了国家』与掌握国家权力的政府』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知道，必须彻底撕开这层面纱，否则无法说服任何人，尤其是这些内心还抱有纯真信念的同伴或者说对手。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力：
“霞关的衮衮诸公，他们能代表岛国』？代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的利益吗？不！他们代表的，仅仅是他们自己，以及依附於他们的利益集团那永无止境的贪婪！”
爱丽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在叩击着残酷的现实。
“看看他们依仗的是什么？是百鬼众』！”
这个词一出，会场内几处中立席位上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利用杀生石碎片制造的妖魔鬼怪？呵，且不说这种力量本身的不稳定性，随时可能被玉藻前一个念头就夺回控制权，甚至反噬其主。这种建立在尸骸和怨念上的力量，霞关高层们在乎过吗？他们只在乎这些百鬼众』能维持他们的统治，镇压任何异议！”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中立席位上的毒岛冴子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位紫发剑豪抱着她的爱刀，眼帘低垂，仿佛在闭目养神，但爱丽丝知道，她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
“还有那所谓的妖力药剂』！”
爱丽丝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用妖魔血肉、精魄强行灌注人体，拔苗助长制造出的妖力者』，代价是精神时刻面临污染崩溃的风险，甚至可能完全妖魔化！这种饮鸩止渴的速成力量，是霞关为了快速扩充武力对抗我们这些不听话』的灵力者，以及威慑国外势力的手段！他们何曾考虑过使用者的死活？何曾考虑过力量失控对社会造成的灾难？”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血淋淋的真相在众人心中沉淀。
“那么，霞关高层，这些真正掌握权力的人，他们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爱丽丝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
“是长生！是不老！是永生不死！普通的妖力、百鬼众的力量，无法满足他们这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贪婪！於是，他们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我们远月——锁定在了我们独有的、能够让人体通过修行逐步掌控天地灵气，洗涤自身，延年益寿，甚至追求更高生命层次的灵力修炼法』和与之配套的法术』体系上！”
这才是核心！
是霞关步步紧逼的根源！
评议会内一片死寂，连绘里奈紧握的拳头都微微松开了几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并非不知道这些，但被爱丽丝如此赤裸裸地、带着血与火的气息揭露出来，冲击力依然巨大。
“生活物资被削减？这只是第一步！”
爱丽丝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们在试探，在施压！下一步是什么？是强行徵召我们的学生？是安插他们的人进入学院核心？还是直接以国家战略安全』为名，立法强行要求我们交出修炼法总纲？到那时，远月还是远月吗？我们苦心孤诣守护的传承，将成为霞关权贵们追求个人永生的垫脚石！而整个岛国的超凡格局，将被彻底扭曲，锁死在一种低效、危险、充满奴役和牺牲的畸形道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