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剑浮沉在血池上。
他忽然震动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难得的美味。一时血池沸腾，剑光流转。
少年神情呆滞，妹妹小蝉惊恐地躲在他身后。
“师傅，您说的祭剑是什么意思？”少年颤声问道。
“教了你这么久，连祭剑都不知道！”师傅脸『色』冷下来。
“弟子知道，但为何……是小蝉。她还小——”
“不小了，这个年纪刚刚好。若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师傅『逼』视少年，“别忘了你们的命是属于谁的。”
少年低下头，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妹妹的手在颤抖。
“也罢，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师傅道。
少年惊喜，连忙磕头。
“选择拿妹妹祭剑，然后剑归你；或者你不要妹妹祭剑，但我会拿你们两个人一起祭剑。”师傅声音冷漠地道。
正在磕头的少年，猛然僵住。
他这才明白，师傅收养他和妹妹，从一开始便打算好了要用小蝉来祭剑。
“这可是纯阴之血，万里挑一。”师傅指着小蝉道。
良久，少年慢慢站起来，低头道：“我选好了。”
“说吧。”师傅似乎对少年的选择成竹在胸。
“我选择让小蝉祭剑，”少年道。
“哦？”师傅眉头一挑。
“但我也一起。这就算我们兄妹报答师傅和血剑宗的养育之恩了。”
师傅一脸冷漠，道：“很好，你的选择很好。”
少年紧紧搂住妹妹，道：“对不起小蝉，哥哥没有办法。”
小蝉脸上挂着泪珠，“只要有哥哥，小蝉就不怕。死也不怕。”
灵力呼啸，师傅一把抓起小蝉，将她投进了血池。而少年则被他踩在脚下。
“你这么选择，才说明我真的没有看错人。”
“不！”少年嘶吼着，但他根本无法反抗，什么都改变不了。
血池翻涌，嗜血剑剑身上伸出红『色』的触手。
小蝉哭喊着，“哥哥，救我……”
她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撕拉！
少女柔弱的身体被撕碎，少年眼前一片血红，整个世界崩塌了。
嗜血的惊天一剑轰然斩落，远超过他斩杀裕角的那一剑！
这一剑，像是要斩破苍穹，像是要崩裂世界。即便是嗜血剑本身，都似乎在承受伤害。嗜血他自己更是在遭受极度的痛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楚少白身上最先涌出的是漆黑的风。
“碎风！”
先削减一下嗜血攻击的威力。
“很浓重的空间之力，只不过这样还是有些不够。”洛千叶暗道。
现在的碎风，勉强能有圣王一阶的攻击力。但嗜血现在爆发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这个程度。
红黑光芒碰撞，大地破裂，这一片镜子陆地终于变的支离破碎，每个人只占据其中一块，不停地浮动。
碎风终于消减，而嗜血被削弱的攻击继续朝楚少白轰去。
“这个程度应该刚刚好吧。”楚少白猛然冲向那赤红的血刃。
他瞬间被红光淹没，整个人仿佛都被蒸发掉了。
洛千叶正要出手，忽然停住。
楚少白在嗜血的攻击中，只觉全身刺痛，像是有无数长着利齿的嘴巴，在撕咬血肉，啃骨噬髓。他全身青筋暴起，心中怒吼：“本命剑气，给我出来！”
楚少白体外原本没有一丝剑气波动，这时从他的腹部，开始溢出青『色』的气息。它像长满触手的软体动物，以丹田为中心蔓延的开来。
只见他单手拂过剑身，一层无比精纯的天青『色』剑气贯注到封天剑内。
封天剑空间内一片氤氲，青『色』蒙蒙。
小天原本疲倦的脸顿时焕发光彩。
“好强，好纯净的剑之力！”
封天剑剑体也发出阵阵共鸣，仿佛楚少白的本命剑气激发了它潜在的力量。
楚少白挥剑。
“天青！”
唰！
赤红的剑芒被斩断，半空中的血云也被划开。一道青『色』的剑芒，破开，如云后的青天。
洛千叶，嗜血，眼中都闪过那一抹纯净的天青之『色』。
楚少白显『露』出来，他浑身血迹，但神情安然。他自己也在体会那一剑。
终于，他开发出了本命剑气的新用法，初步感受到了本命剑气的强大。这是与慢慢释放，只用它来提供灵力，截然不同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让本命剑气穿透身体，以灵力和剑意完美融合的方式，发出攻击。
良久，嗜血道：“那是你的本命剑气？”
楚少白点头。
“原来它还可以这样用。只不过你师傅不会。”
师傅已经离开，少年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血池在迅速干涸，嗜血剑剑身上的光芒越发璀璨。
“小娃娃，死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我会让你知道牺牲她修复我，你将来的成就会有多大！”嗜血剑灵道。
嗜血剑飞到血池外，停在少年头顶上。
“杀了我，杀了我……”少年喃喃地道，他双眼空洞，泪已流干。
“你是我难得一见的契合者，我可舍不得你。”
少年拒绝，他怎么可能接受杀死妹妹的凶手。
“天真，”嗜血剑主动刺进了少年的身体，“现在可由不得你不同意。”
“啊啊啊！”少年惨叫着，被恐怖的血光淹没。
“第七十九个契合者，希望你能成功，否则你妹妹可就白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也许真的是妹妹的关系，少年在绝望和痛苦中活了下来。——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终于！我又能重见天日了。”嗜血剑灵道。
“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的我已经不在了，从现在起，我就叫嗜血。”少年冰冷地道。
“看来你很恨我，”嗜血剑道，“不过没关系，因为今后你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而恨意能给人最强的力量，让你成长。”
“憎恨吧！恨我、恨你师傅，恨那个在南方剑阁的楚尘吧，是他，重创了你师傅，让我近乎破灭，才需要你妹妹的血！”
少年从此没有了感情，他只是在修炼，在等，等到足够强，足够杀掉所有仇人。他的剑不能败，他要做到最强，这样妹妹的牺牲才有意义。他或许能挣脱枷锁，或许能报仇！
“你的剑，强过我。”嗜血对楚少白道。
不论是剑意还是对剑的领悟，楚少白都超过他，只不过楚少白境界还要弱一线。
楚少白悄然吸收芳草地传出的治愈之力，现在嗜血的状态似乎更加危险了。他承认楚少白的剑强过自己，可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打算。
“你知道当年楚尘为何败了吗？”嗜血道。
剑尘子，本姓便是楚。
楚少白听到师傅的真名，便可以确定嗜血真的知道当年的事。
“因为一个女人。”嗜血道。
五十多年前，剑阁和血剑宗的战争愈演愈烈。剑阁因为有横空出世的剑尘子，战战告捷，令血剑宗高层极为震怒。
当时血剑宗中，除了老一辈修士，最为有实力与声名的便是有“血将军”之称的陆秋年。所以，铲除剑尘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那时的剑尘子——楚尘——是东域最年轻的的十阶圣王，随时可能突破，进而成为东域最年轻的的圣尊！是前途无量的天才剑修！
陆秋年同样是十阶圣王，但实力还是稍逊于剑尘子。但血剑宗自有自己的手段，而且，得知剑尘子修炼的是剑气歌后，陆秋年立即想到了一个阴毒的计谋。
剑尘子修炼剑气歌十余年，外出走过很多地方，在旅途中，他结识了那时的修侣。那女子也随他回到了东域……
楚少白紧紧握住封天剑，眼睛通红，强忍着泪水。
嗜血悄然捏诀，手中有一道红光悄无声息地消失，“那一日发生了关键的一战，陆秋年设计抓住了他妻子。待他赶回去，妻子已受辱而亡——”
“够了！”
“陆秋年等人污言秽语刺激他。终于，他忍无可忍，愤怒淹没了理智。可惜，最终连妻子的尸体都没能抢回来……”
“天青！”
楚少白身上陡然爆发青『色』的气浪，如火焰般倒卷三尺！
轰！
楚少白身影刹那消失，脚下的镜子陆地都被他踏碎。
下一瞬，这青光在嗜血身边炸裂，从四面八方一齐斩向嗜血。
嗜血如楚少白一样，以命搏命，全身爆发赤『色』的血气，嗜血剑对封天剑。
锵锵锵！剑气纵横，两人边战边移动，但凡经过的镜子陆地全部被切碎，呼啸的剑气，甚至直接湮灭了很多小块的陆地。
两人破坏的范围越来越大，核心处的赤红熔浆，又开始暴动起来。熔浆膨胀，炽烈的气息不断『逼』近。
“小姐，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我们尽快离开吧。”洛千叶体内的契灵道。
洛千叶看着激战中的楚少白，终于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虽然愤怒，虽然充满杀意，但气息稳定，那青『色』的本命剑气虽然在消耗，也没有奔溃的迹象。
“我知道了，我尽快取出那东西。”洛千叶回应契灵。
她抬手，手掌中出现的正是她之前奋不顾身拿到的那抹金光：一枚金铜『色』的镜花。它原本像是镶嵌在某面镜子上，但似乎是因为镜子破碎，便只剩这镜花了。
镜花花蕊处，有一枚极小的珠子。正是这珠子，散发着与洛千叶身上那牵引之物相同的波动。原来她一直寻找的，便是这颗米粒大小的珠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