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傅渊春整日打电话就是担忧陆成晚在学校里受委屈，可后来这性质就变了。
小姑娘每天晚上像是讲故事一样分享着今天吃过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那些平平无奇的琐事，在她嘴里就像是小宝藏。
一个包裹着鹌鹑蛋的包子都能被夸出花来。
他爱听，不管忙些什么事情总会分神出来听一听。
“就那么讨厌穿裤子？”
傅渊春听她说不喜欢体育课的原因，在那头直乐。
“很奇怪。”陆成晚是这么说的：“不过英语课更讨厌。”
“学不明白？”
这是唯一一个陆成晚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课程，或许是有些难懂。
傅渊春在考虑，要不要闲暇时候给她补补课。
“我能记住，但是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学那些蛮夷人的东西，歪歪扭扭写起来像蚯蚓，一点都没有风骨。”
看得出来是真讨厌，陆成晚甚至补充了一句：“若是当初能料到如今的事情，我就劝皇帝叔父把这国家踏平了，到时候也不必学这些烦人的东西。”
傅渊春唇角止不住地笑：“这估计你叔父做不到，这个国家历史没那么长。”
“你今天说蹴鞠，你之前还踢过足球？”
这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姑娘该干的事情。
“我学的东西可多了，哎今天还有个人跟我显摆说要带我去射箭，那东西我闭着眼都会玩。”
傅渊春那边翻动合同的手一顿，雷达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谁？谁说要带你射箭。”
陆成晚就从差点被球砸了开始说起。
傅渊春眉头紧锁，他最担心的事情难不成还是会发生？
那校园偶像剧都这么演。
可他嘴上不这么讲，冷笑一声：“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小把戏吸引别人注意力。你想去射箭？我带你去。”
“那不好玩。”
陆成晚说道：“不过我有点想骑马，这世界上还有马吗？”
傅渊春是又惊又喜，难得有了个表现的机会。
“那这周末，我带你去骑马。”
“好哎。”
用现在的话说，陆成晚想要的东西都不是寻常人能满足的。
傅渊春没来过几次马场，骑术也就一般般，这些东西一向都是上流社会之间沟通交流的一种方式，过得去就行。
自从跟陆成晚约好了要骑马，他就提前约定好了郊外的马场，还高价买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圈养在那边。
他今天专门换了平日里喜好的穿搭风格，头发随意抓了两把，灰色的卫衣外套外加亚麻色的直筒裤，配着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嫩了不少。
他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在很多年里他都立志于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些，就连大学时期这种衣服他都没怎么穿过，平时穿得一直看起来高高在上，看起来不近人情。
如今反向操作，这是他从没设想过的道路。
陆成晚抱着自己的小包在学校门口找了半天，看有人朝自己挥手她都没敢认，直到傅渊春走在她旁边，拧着眉问道：“你看谁呢？”
“嗯？”
陆成晚望着他，唇角的笑意溢了出来：“你换衣服了呀，我都没认出来，哎你这么打扮跟大学生似的。”
傅渊春听着这话，当真老脸一红，他轻咳了一声：“这不是为了骑马嘛，穿以往的衣服不合适。”
“很好看。”
陆成晚由心地夸奖着，跟着他往车边走：“我们今天就去骑马吗？我都没有换骑射服。”
他还以为说的是护具，应声道：“那边有。”
“那这世道可真不错。”
陆成晚感慨着。
傅渊春将这次视为二人世界，干脆就没带司机。一路疾驰到了马场，放眼望去圈起来的绿茵葱葱，不时还有些牵着马溜达的骑手。
“我不是很懂马，所以经过人介绍给你买了匹漂亮的小马。”
傅渊春带着人往存马处去。
他觉得陆成晚这个身高个头，骑不了那些高头烈马，专门挑了一匹温顺可人的。
只是他到了存马区就发现她站在那些比她个头都要高的大马前面，走不动路。
“怎么？”
他看了那马一眼，已经有主了。
陆成晚伸手想去摸摸，被他一把摁住：“你小心它闹脾气。”
“这马长得真好看，你看它的身形、皮毛，能赛‘的卢’了。”
她满眼的艳羡，傅渊春心道坏事儿了，他买的那匹马可半点没有黑，还没这么大。
陆成晚转头问道：“我的马呢？”
他啧了一声，带着人往最前面走，直到停留在一匹通体雪白、体型适中的马驹面前，他有点忐忑，问道：“这个你喜欢吗？”
陆成晚愣在原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吗？”
“对。”
傅渊春紧抿着唇。
陆成晚颤颤巍巍伸着手过去，只是一个对眼，那小马就躬下身把头往她手心里凑。
“照夜玉狮子。”
她眼圈都红了，说道：“我之前也有一个小白马，叫追影，是西域进贡来的，身形和它差不多。”
“我能骑着它出去溜一圈吗？”
陆成晚摸着那马的脑袋，跟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
峰回路转。
傅渊春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后者收到了视线，连忙说道：“可以的。”
“那我的骑射服在哪里？”
看着工作人员进去牵马，她又问道。
傅渊春领着人到前场，拿出来完整的护具，看她一脸懵：“这是？”
“护具，你说的不是这个？”
陆成晚不吭声了，把那堆东西推开：“我不需要这些的。”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换走了出来，工作人员看向一点防护设施都没带的陆成晚不确定地问道：“您确定不带护具吗？这匹马虽然很温顺，但您也是第一次……”
“你给我就好了。”
陆成晚接过缰绳，看向傅渊春问道：“你不来吗？”
“我看着你玩。”
他摆了摆手：“你慢点，别磕着。”
他刚要嘱咐一旁的牵引手把马牵好就看见小姑娘一个干脆利落地翻身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人，那张脱俗的脸上荡着让人挪不开眼的笑。
“那我去了。”
她摁在马头上摸了摸，谁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熟练地一扯马绳。
那号称温顺的白马此刻跟脱了缰似的，猛地就蹿出去了。
看得傅渊春是心惊肉跳，那边牵引手也懵了，想去追也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小姑娘飞一样跑了出去。
“傅，傅总……”
他慌了。
全然没料到，眼皮子底下人跑了。
这小姑娘一看就金贵，要是在马场上出了问题，他还活不活了？
傅渊春紧锁眉头，问道：“出意外的可能性大吗？”
牵引手咽了口唾沫：“本来是不大的。”
“那你还不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