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娘的话,李紫阳轻笑道:“五柳商行崩溃,十三巷的大道阵源破损,只能支撑一年。”
“现在他们乱战,阵势无法勾连天秤城大道,不需要一个月,就会全面崩塌。”
“到时候天秤城中其他各处大小商盟入侵,要想保住五柳十三巷,那五大股东和其他大小商行只能组建联盟,重建大阵。”
看向玉娘,李紫阳面上笑意更甚。
“姐姐,你准备把这等修补大阵的空冥晶砂卖多少星玉一斤?”
玉娘神色平静,转头一眼庭院之中的张远。
“那要看他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
古道风尘,蹄声踏踏。
一队百余人、十数辆沉重货车组成的商队,正缓缓驶向那座如巨兽横卧般的雄城——天秤城。
队伍前方,左锋身披暗沉鳞甲,腰佩玄铁重刀,眉宇间虽难掩疲惫,目光却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的深林险壑。
夕阳的余晖将人与马的影子拉得老长,镀上了一层铁锈般的红。
他抬手用皮甲护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与尘灰,望见远方城郭的轮廓在暮色中清晰起来,紧绷的弦终于稍松。
转头对着身旁一辆覆盖着玄青布幔的车驾,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沙哑:
“少夫人,此次蚀空险地之行,前后近月,扣除耗损,纯利…至少五万星玉!真是…神乎其技!属下万万没想到,少夫人竟有如此通天商道手段!”
他话语落下,周围护卫紧绷疲惫的脸上也不由得纷纷露出敬佩之色,看向车驾的眼神充满了信服。
一个月前还是被逼入绝境的孤儿寡母,如今竟能领队深入蚀空险地,带回如此厚利,简直是个奇迹!
布幔微动,一只骨节分明却透着坚韧的手轻轻掀开车帘一角。
左氏一身洗旧的青灰色劲装,长发简单挽起,几缕发丝贴在微汗的额角。
比起一个月前的绝望苍白,此刻她虽风尘仆仆,脸色却透着一丝少有的红润,眼神更是锐利了许多,少了几分悲戚,多了几分沉静的力量。
她微微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左统领此言差矣。此行路线、时点、接洽何人、易换何物,乃至避险避税的种种关节……”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敬意。
“皆在玉夫人给我的那份羊皮卷上写得明明白白。我不过是依照她的谋划,亦步亦趋,不敢有半分差池罢了。”
“真正执掌商道乾坤、算无遗策的,是玉夫人。与她相比,我这点照葫芦画瓢的本事,何足挂齿?”
左锋闻言,眼中敬色更浓,但也夹杂一丝了然。
古雍玉夫人的深不可测,早已深入人心。
他正待再言,却见左氏的神色陡然激动起来,那双经历了丧夫之痛与绝境求生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炽热到几乎燃烧的光彩,声音也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然…然而此行最大的收获,并非这些星玉货物!”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住胸腔里的惊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我…在‘孤鸢驿’遇到了‘云梭赵三’的侄子!他亲口证实,承渊…我夫君!并非陨落在‘碎星潮汐’!”
这消息让所有护卫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振奋与难以置信!
左锋更是虎躯巨震,眼中瞬间涌上热意,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好…好!天不亡我柳氏!少东家吉人自有天相!”
众人精神大振,连马匹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兴奋,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欢声笑语在队伍里隐隐流动,充满了希望。
就在这时,前方斥候忽然打出警戒的手势!
“吁——!”
队伍瞬间停步,迅速重组防御阵型,护卫们刀出鞘、弩上弦,肃杀之气弥漫。
只见前方古道尘烟骤起,一支数十人的小商队如丧家之犬般疯狂奔逃而来,车歪马疲,人人带伤,护卫伤亡惨重,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
“李九?”左锋眼神锐利,一眼认出队伍领头的那个刀疤脸汉子,“那不是原东平街‘永昌号’的钱把头吗?”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昔日五柳商行麾下一个小股东的掌柜钱三!
只是此人在五柳倾塌之初便早早投向了韩兆!
左锋等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钱三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齿。
钱三的队伍显然也看到了这边严阵以待的旗号,认出当先的左锋!
绝望中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钱三隔着老远就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左统领!左统领救命啊!是兄弟我啊,钱三!看在往日情分上,拉兄弟一把!后头…后头追兵凶得很啊!”
他连滚带爬地带着残兵朝这边涌来。
未等左锋等人喝斥或驱赶,紧追其后的那股凶猛追兵已然杀到!
那是一队上百人的凶悍人马,服色杂乱却眼神狠厉,为首的是个天宪境的粗豪汉子,背负一柄狰狞开山钺。
他一眼扫过左锋的队伍,看到左锋身上厚重鳞甲和他身后那些浑身隐隐透着血腥悍勇气的护卫,瞳孔微缩,显然有些忌惮。
尤其目光扫过左锋时,感受到对方身上澎湃的血气,更是停住了追击的脚步。
天宪境。
左锋的修为不加掩饰。
此等修为,哪怕在天秤城中,也是一方高手。
“哼!”
粗豪汉子一抬手,止住手下,冲着左锋这边厉声喝道:“前面的朋友!这是‘万通商行’清理门户,缉拿背信弃义、吞没货物的小人!劝你们莫要多管闲事,引火烧身!”
声音如雷,充满了威胁。
左锋没说话,只是冰冷地盯着他,玄铁重刀在夕阳下泛着幽光。
他身后的护卫阵型沉稳如山,刀锋寒芒闪动,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
僵持片刻,那粗豪汉子显然不愿轻易招惹这样一支实力不弱且明显纪律严明的队伍,权衡了一下损失,重重啐了一口唾沫:“晦气!走!”
调转马头,带着人马裹挟着满腔不甘离去。
钱三带着几个狼狈不堪的手下,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左锋队伍旁边,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闪烁。
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羞愧和惶恐,不敢与左锋和左氏对视。
左锋懒得理睬这等小人,正准备下令继续启程,尽快护送少夫人和货物入城。
“咔嚓——轰隆!!!”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