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户:“……这都重搭第七次了。”
黄阳隆:“才七次而已,哪年不重搭个十几次?你就慢慢数着吧。”
“不过竹席轻,好搭建,往地里打四条木柱,再用竹席把四面墙与屋顶给盖住就成。”
简单得很,连屋梁都不需要铺,毕竟只是帐篷般的临时住处而已,又不是祖屋。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又起,所有人集合,在海边又拜天公。
“天公保佑,无灾无浪,渔人上船,捞海货!”
拜完,才又上船,继续潜海,捞多孔海绵,养菌做药。
这一次,沈鹿娘、肖商路、薛大娘她们没上船,是在海边的竹席屋里,做养放线菌代谢物的事儿。
黄阳隆的小媳妇陈四姑娘来看她们,给她们带了女子所需的东西来,宽慰她们:“诸位莫气,这边比较讲究,只能让几位女医在岸上养菌制药。”
薛大娘笑,带着沈鹿娘、肖商路给她行礼道谢:“多谢夫人,奴婢们知道夫人是在帮奴婢们。”
风灾前一天,死人过于频繁了,躲风灾时,陈四姑娘就找了她们,让她们风灾后再出海时,别上船了,免费被扣罪名。
薛大娘、沈鹿娘、肖商路听得一惊,立马同意。
又感叹,黄少爷走了啥运道?竟能娶到陈四姑娘这样貌美、身量高、肤白、家世显赫、聪慧过人还细心体贴的女诸葛。
几人看着陈四姑娘,心里再一次:真是委屈陈四姑娘了,嫁了黄阳隆这种人。
黄阳隆要是知道她们的想法,能被气死!
你们是不是有病?
本少爷哪不好了?
不就是癫了一点、年纪大了一点、冲动不计后果了一点而已吗?
可本少爷没通房妾室庶子啊,黄花大闺男一个,清清白白的,如今还是朝廷命官,怎么就配不上陈四了?!
陈四笑:“几位女医乃是女杰,有何需要,让何嬷嬷告知我就成。”
陈四姑娘的外祖家是本地大族何家,何嬷嬷是她娘的陪房,如今是跟了她。
何嬷嬷上前,给薛女医她们见礼后,就此留下,照料薛女医她们。
陈四姑娘也在这里待了一天,傍晚时分,黄阳隆下船来接她。
“陈小四,回家了。”黄阳隆喊。
“嗯,来了。”陈四姑娘应着,跟薛女医她们告别后,去与黄阳隆汇合,问他:“今日船上可顺利?”
黄阳隆点头:“很顺利,因为缩短了绳索的长度,所以没死人。”
他又鬼鬼祟祟,左右看看后,跟陈四咬耳朵:“让薛大娘她们咬死了,风灾前一天,谁都没来女子那事儿。”
陈四身姿挺拔,只微微皱了皱眉,等黄阳隆鬼祟完后,才教训他:“夫君,在船上的时期,几位女医本来就没来女子的事,坦坦荡荡的,夫君这般,才会引人多想。”
黄阳隆怒了:“陈小四,我可是你男人,我还比你年长好几岁,比你懂得多,你别动不动就教训我,你又不是夫子。”
陈四姑娘只是平静地瞅他。
黄阳隆头皮发麻,身上还有点疼,忙道:“你对,我男子汉大丈夫,不与你计较……你别回娘家告状啊。”
陈四家的兄弟堂兄弟太多了,他实在是打不过……主要是成亲后,不好再让武师帮忙打岳父家的子弟,只允许主子们对打,而他势单力薄,所以每次都输,好气!
正经吵架也是吵不过的,因为陈家是读书人家,陈家人文绉绉的骂他,他即使听懂了,也找不到典故回骂回去。
他要是撒泼发疯的骂,又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黄阳隆有点郁闷。
陈四姑娘觉得好笑,马车走了半刻钟,见他还生气后,主动跟他说话:“白兄弟在江南的情况如何?”
黄阳隆:“不好不坏……郑南丹去求了谢章两家,他们被放出来后,没有再遭遇什么暗算,只是开私仓的事儿,依旧收效甚微。”
应子林、小白、燕总旗、林睦家他们离开太周府后,没去京城,而是直下江南,号召江南各大世家,效仿瑢先生,开私仓捐粮抗敌。
得亏应家地位高,燕总旗又是朝廷武官,他们才没被江南世家豪强给派人弄死。
但小白就比较遭殃了。
他受到很多攻讦,还遭遇数次算计,入狱了。
好在应子林、燕总旗是一起闯入案发现场,最后一起入狱。
但有应子林、燕总旗的照拂,小白没有在牢里遭遇非人事件。
但他们这个劝捐队伍,也全军覆没。
后来是郑南丹放弃回岭南州参加黄阳隆的婚礼,拿着圣旨直达江南州,才保住他们的命。
又查清小白是被人陷害的,处置了临河府钱东家一家、又杀了一名漕工头领,以及一批漕工,这事儿才算结束。
可也因为有了血债,应子林他们劝捐的事儿,进展更艰难。
不过有谢章两家做保,他们性命无忧。
陈四听罢,夸他:“夫君学问又长进了。”
已经会说收效甚微。
黄阳隆恨自己跟陈小四是熟人,所以秒懂她的话,他又气得脸色黑红,重重冷哼一声。
陈四听罢,笑了,又说:“夫君,过段时日,各姓亲戚的宗族就会把山薯等物给送来,会走水路,上江南,到水路尽头再改走陆路,送往东北州……夫君可要给郑东家去一封信?”
黄阳隆皱眉:“送信给他做什么?”
陈四道:“郑东家在京城、在江南都有人脉,上江南的这条水路,以后还要送养菌新药,得把这条水路的关系都打点好。”
黄阳隆:“不是还有叶家吗,叶阿叔的江南靠山就是章夫人。”
又跟陈四咬耳朵:“这个章夫人你得防着点。她家在东北州有个分铺,里头有个韩大掌柜,仗势欺过秦家。后来说是章家知道了,派人押走,没多久就传出那个韩大掌柜病死了”
“死得这么蹊跷,可见是被章家害了性命……这般动不动就夺人命的人家,咱们可得远着点。”
“多谢夫君提醒,我会谨慎。”陈四郑重应下,又说:“既然章家很危险,咱们不宜太靠近,夫君就更该跟郑东家打好关系……毕竟是上了契的,算正经契叔。”
这边上了契的,都是要走三代亲的,郑南丹要是死了,黄阳隆都得披麻戴孝。
要是他不管郑南丹的丧事,他都没法在老家这边立足。
不过,这个契,是对当年还小的黄阳隆的一种保护。
上了契,郑南丹就得守契,把黄阳隆当血亲来养,为黄阳隆护身护家业。
“他算个屁的契叔,不过是个卖身上位的贼!要不是我去了东北州,靠着秦家立下泼天大功,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回家?!”黄阳隆这回是真的暴怒,气得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