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针和曲大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了然。
“陆长山，毒发了……”
这是他回到上远村之后，第一次毒发。
按照“轮回”毒发的规律，这一次他应该还是身体急剧缩小，直到比上次还要短小才会停止。
但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陆长山整个人似乎是石化了一般，全身没有一个关节还能够活动，只有那偶尔动一下的眼珠，显示这还是一个有生命的活人。
李一针试着用银针去找他的穴位，发觉银针根本无法刺进陆长山的皮肤，仿佛他的皮肤也有了一层屏障，连细如牛毫的银针也刺穿不了。
他们还不曾遇见过这样的难题。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毒发，没有一点办法，让陆长山就这样等死吗？
明明药材都快要齐了，赤焰金刚针的效果也开始显现。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试过了所有办法，陆长山却连眼珠子转动的频率都慢了下来，似乎连眼珠子都要石化了一般。
此时已经是深夜。
秦月凤和陆成一直在西园守着陆长山，李一针和曲大夫两人还在翻看着药典医书，希望上面能有一字半句，能够解决眼前的难题。
秦月凤看着眼珠子都不怎么转动的陆长山，心急如焚，难道这辈子她还是注定要失去长子吗？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竟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吗？
老天爷，你未免也太狠心了！
等等，老天爷？家里不是有一个老天爷的亲生女儿，此刻估计也就她有办法了！
秦月凤管不了那么多，起身向陆家老院子走去。
李一针和曲大夫看她去的匆忙，也猜到了什么，曲大夫放下药典，默默地去查验早就准备好的产妇急救药箱。
秦月凤快步疾行，从西园过来这几十步路，她边走边想，该怎么和卫樱说出来呢？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再抬头已经到了上房门口。
“咦，卫樱呀，这么晚还没睡？”
只见上房堂屋灯火通明，卫樱和乌满、洪大娘三人就坐在堂屋里，堂屋桌子上的铜锅扑通扑通，咕噜咕噜地翻腾着热气。
“娘，你回来了，也不知怎么了，夜里觉得饿的心慌，就想吃一口涮羊肉……”卫樱大方地说，以往怀孕时候她晚上饥饿，总是吃些点心什么的，也就捱过去了。
她也从没想过晚上还能吃口热乎的，陆长山虽说能想到，但他对于做吃食确实也不擅长，也不好半夜喊弟妹起来给他媳妇做饭吃。
打这次怀孕三个多月，也就是三弟成亲后，婆婆就开始给她夜里开小灶。后来月份大了，身边有了乌满和洪大娘，晚上想要吃点热乎的，就更方便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随时能给她送上热乎燕窝粥和各种热腾腾美食的神仙卫盈姐姐，这半年她也没少被卫盈姐姐投喂。
因此，像现在这般，夜里抓心挠肝地就想吃涮羊肉，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乌满立即就给端了上来。
涮羊肉的铜锅底下放进去几块木炭，炉子上煨着的高汤倒进去，白天有猎户送来的野山羊，乌满拣了最细嫩的腿肉，片了两大盘薄薄的肉片。
肉片极薄，轻轻涮动几下，在滚汤里片刻也就熟了。筷子一提就捞了出来，蘸着调料碗里浓厚的芝麻酱，卫樱吃的舒坦，又觉得分外满足。
她吃的痛快，乌满和洪大娘看着也舒心。不怕她吃东西，也不怕她半夜吃东西，就怕她什么也不吃，或者是吃什么吐什么。反正她们俩人晚上要是陪卫樱熬的时间长了，明天也是随卫樱的起床时间来起床。
见到婆婆面色匆匆地走进来，卫樱忙招呼她一起吃。
“娘，快进来暖和暖和，吃点东西。小丁怎么样了，我听乌满说他从墙头摔下来，很严重吗？”她忙不迭的问道。
秦月凤走进来，摆摆手：“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听到卫樱问小丁的情况，她顺势说道：“不知是惊动了哪路神灵，这孩子全身就跟石头一样，动弹不得。药也喂不了，银针也扎不进去......李一针和曲大夫两人都没办法......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
她叹气，眼眶有些红：“卫樱，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人把药给吃下去。”
“真是可怜，那么点儿的小孩儿。”不明真相的洪大娘也不由得感叹。
卫樱看着蒸腾的热气，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娘，把药蒸腾出蒸汽，然后让他呼吸那水雾的蒸汽，药随着水雾就能进入身体了……您看咱们平时要是不小心被烟气呛着，也会嗓子痛，咳嗽，那若是这烟气是药物呢，是不是就能医病了！娘，实在没法子的话，不妨试一试这个办法。”卫樱尽量用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描述了一下她在现代书里面看到的“雾化”治疗方法。这种方法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的病人，估计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也有缺陷，没有仪器，没有纯氧，只依靠加热产生的药汽，怕是效果没有那么好。
“娘，你不妨问问大夫，这种方法药物吸收的太少，是不是要加大药量？”
“我这就去和大夫说，卫樱，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吃过赶快去睡觉，我再去西园一趟。”秦月凤喜道，她真没想到，没有把陆长山暴露，就得到了治病的法子。
这还是卫樱随口说来的，若是给她时间，慢慢研究，那她是不是早就能够把长山的毒给解了呢？
秦月凤想着，又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脑袋：万一让卫樱知道受伤的是陆长山，后果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还是一步一步来，先给陆长山解毒。
她走进西园的偏厦，原本都低头不语的几人，一下都抬起头望着她。
秦月凤顾不上其他，忙把刚刚得来的法子，说给李一针和曲大夫。
两人讨论片刻，一致认为，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法子有了，具体操作还要两位大夫费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