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子听见两人“如狼似虎”的对话，面无表情拿起小龙虾往嘴里塞。
一道弱弱的嗓音传来。
“杜导，您忘记剥壳了。”
杜老爷子低头，同龙虾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哦。”
韩氏继承人都来他的剧组打工了，他吃龙虾不剥壳又有什么好奇怪？！
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
或许是韩京这两天的“温声细语”，让杜老爷子发生了重大改观，。
他盯着拍摄录像看了许久，突然半夜敲开了韩京的大门。
男人刚沐浴完，头发蓬松微湿，一身微敞的浴袍，慵懒靠在门框边，妖孽撩人的不像话：
“老头，大半夜的有事？”
氛围到这儿了，杜老爷子没忍住，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变成了：
“韩总，您对演戏感兴趣吗？”
韩京：“？？？”
他觉得这老爷子可能疯了。
显然，这话说出以后，杜老爷子也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疯癫。
让韩氏继承人抛开亿万家产来演戏，先不说韩老爷子同不同意，就董事会那群人，都能把他“安全无害化”处理了。
杜老爷子拍了拍自己的嘴：
“我说梦话呢，你别放在心上。”
不管是出于导演还是编剧的角度，这么一副好皮囊，不演戏真是可惜了。
韩京似笑非笑，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杜老爷子果然又开口了：
“韩总，是这样的，我这两天考虑了很久，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给沈沾衣加一场戏。”
韩京挑眉。
这小老头儿还挺上道。
他语气慵懒散漫：“什么戏？”
“床戏。”
顷刻之间，周围的温度飞速下降。
原本眼角含笑的男人，黑眸变得幽深冰冷，甚至带了几分杀气。
“天晴了，雨停了，你觉得你又行了？”
他就“平易近人”了两天，有人就敢来他头上蹦迪。
杜老爷子见过大风大浪，可眼下也有几分心虚，若不是他握着沈凉枝这张王牌，他也不敢继续同韩京争论：
“我不是故意没事找事，加戏这种事情，在剧组很常见。”
毕竟文字和视频不一样，他按照剧本拍摄视频，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思来想去，他终于明白，是沈沾衣和陆枭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
“写剧本的时候，我压根没想过两人会有羁绊，可这两天拍着拍着，我觉得，两人身上太多同性，这样两个身世凄惨，却永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底色一定是惺惺相惜的。”
他们都是历史洪流里的一粒泥沙，被时代无情推着走。
都见证过父母被屠杀，遭遇亲友的背叛。
“聂臻作为军.阀.首领，却无杀戮之心，他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只是为了自保，可真到了这个位置，又发现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他只能不停的以杀止杀。”
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
直到后期，一路陪伴聂臻打江山的兄弟，因为违反军中纪律，被聂臻处死，其他兄弟却跳出来指责聂臻太过冷血。
就连女主，也有一段时间害怕聂臻。
沈沾衣听到这个信息时，刚打探完情报，从一位掌握重要机密的敌人的床上下来，她满身被皮鞭凌虐过后的青紫痕迹，神色却很平静，不紧不慢系着腰带。
“军纪重如山，不杀此人，聂臻日后如何服众？
若他今日宽宏处理，来日，若有人犯了同样的错，却被处以死刑，其他人是否又会埋怨他徇私枉法，偏袒不公？”
归根结底，沈沾衣和聂臻都是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却皆怀有一份不圣母的纯良。
杜老爷子还在继续劝说：
“某一个瞬间，聂臻至少是对沈沾衣动过情。”
“这份感情，可能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可能是对她铮铮傲骨的欣赏，也可能是对这样一个貌美女子的单纯心动。”
一千个观众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还得由观众来评定。
韩京面无表情听完他的讲述，淡淡反问。
“所以呢？”
“杜仲宾，你的故事再完美，再动人，对我而言，也仅仅是个故事。”
可沈凉枝却是活生生的人。
“你能安然无恙拍完目前的戏份，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其他的，不可能。”
他说着，就要关上门。
杜老爷子猛地抓住门框，皱眉：
“我相信凉枝这么敬业，听完我的解释，她也一定会同意加戏，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干涉她的决定，她是自由独立的个体，不是你的私有物。”
韩京：“拿她威胁我？”
杜老爷子：“不敢。”
韩京冷冷看着他，嘴角却勾起：
“不，你拿捏的很对，她如果坚持要拍，我必然拿她没办法。”
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幽深晦暗，轻飘飘说出口的话，却令杜老爷子心寒。
“我拿她没办法，可要摧毁一个杜家，却有不少法子。”
杜老爷子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这么卑鄙。
韩京神色淡漠：
“别拿这种震惊的眼神看我，我对她会手软，对其他人可不会。”
………
第二天。
沈凉枝本能觉得杜老爷子和韩京之间的氛围不对。
男人还是像只花蝴蝶，在剧组里“飞来飞去”，脸上笑意骚包浪荡，和不少工作人员打招呼。
可杜老爷子却和昨天不同。
他一上午都愁眉苦脸，眼神同韩京碰撞以后，立马收回，甚至带了几分惧意。
沈凉枝眸光闪了闪，没有多说。
到了饭点，韩京熟练拿出两个盒饭，递给她一个，自己打开剩下的饭盒，半点也不娇气的吃起来。
他嘴里刚塞进一块回锅肉，就听见沈凉枝淡淡道。
“你和杜老爷子怎么了？”
韩京眯了眯眼，抬眸看着她：
“这你也能看出来？”
沈凉枝：“很明显。”
韩京盖上盒饭，将筷子放下，像在闹脾气：
“我不想说。”
沈凉枝也不急：“你不说，我找老爷子也能问出来。”
韩京薄唇紧抿，没有开口。
沈凉枝见状，站起身就要去找杜老爷子，韩京无奈叹气，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