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开始向两边铺放地眼。
柯清桐要了两名士兵在车内教导装甲车防御炮和重机炮的使用。
伏霭依旧趴在装甲车顶，观察队员周边环境，以及更远处连瞄准镜都只能看到一个点的装甲车。
那个装甲车已经接近了黑色山脉，陈霄下了车，瞄准镜中看到的是一个朦胧芝麻大小的点在缓慢移动。
伏霭知道陈霄的速度一定很快，那个男人似乎从来就没有把危险放在心上过。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陈霄的通讯系统在频道里失去了连接，面罩上数据显示实时连接人数为29人。
伏霭开始祈祷，希望陈霄只会遇到一只金属异兽。
装甲车返程铺设地眼需要向两边横向距离铺设，速度上慢上很多，太阳到了头顶，才往回走了两公里。
伏霭私聊频道忽然亮了起来，有人在申请与他对话，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连接上，耳朵里传来柯清桐的声音。
“看得到连长的动向吗？”
这时队伍是向黑色山脉的方向横向行进，是离黑色山脉最近的距离，但仍然很遥远。
“看不到，完全失去了踪影。”伏霭捏了捏鼻梁，缓和一下眼部的酸胀，陈霄应该进了山脉了。
“哦！”
过了好一会，柯清桐轻轻道：“希望没事吧。”
听到这话时，伏霭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小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多，多到数不清。
咯噔，伏霭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死死盯着那边，喃喃说道：“有事了，事情大条了。”
“怎么回事，快说。”
“有一群黑点，数不清的黑点，连长……捅了蜂窝。”
频道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镜头里头的黑点冲向了停在山脉外的装甲车，跑在前面的黑点钻进了装甲车，后面成百上千的黑点狂追不舍。
“我们得去接应他。”
伏霭心提到嗓子眼。
柯清桐道：“怎么接应？我们是大型装甲车，是履带车，速度远远不如连长开的型号……我看到了，你放心，异兽的速度和装甲车速度差不多，它们追不上，我们过去反而会成为累赘。”
陈霄一路上插了不少地眼，上装甲车之前柯清桐便从系统中看到了清晰的图像。
她一边将图像传给伏霭，一边急促说道：“事情我上报给了师部，希望基地能承受的住这批异兽的冲击。”
图像中装甲车的自动机炮不停朝后开火，打得异兽金属碎块溅射。自动机炮的炮火集中在最前面的一只异兽身上，连续10秒的火力倾泻之下，1000多发子弹打断了那只异兽的两条前腿、开了异兽的胸膛，那只异兽在地上连连翻滚，被后面的异兽给淹没。
伏霭看了会，又用瞄准镜观察了一会，闷声道：“不对，连长好像没有打算回基地。”
那辆装甲车带着近千只异兽形成的洪流向着基地远方开去，和上次长须异兽逃走的大方向一致。
柯清桐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地图上显示的路线明明朝着远方而去。
她惊叫：“他想做什么？要兜圈吗？”说话间又有三只异兽被干翻，陈霄好像有意在放风筝，意图将这群异兽给蚕食。
但是柯清桐很清楚，这根本不现实，陈霄就算在离开基地时将整个装甲车装满弹链，也不可能让最高射速1万发每分钟的自动机炮维持多长时间，根本无法消灭整支异兽队伍，这还是在不考虑枪炮管过热的情况。
伏霭没有回答，而是飞快打开独立连频道喊道：“连长，方向错了。”
“哈哈，矮子，听到你的声音真的很好。”
陈霄在通讯频道里爽朗大笑，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此时他们紧张地聚集在了装甲车附近，随时准备上车离开，陈霄毫无紧张感的声音给他们带来些许轻松。
“看到我身后没有，壮不壮观？”
“很壮观。”伏霭很佩服陈霄云淡风轻的态度，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陈霄的反问让伏霭更加无语，“你就打算带着它们玩赛跑？”
陈霄笑道：“不然呢？”
这时柯清桐的声音插进来：“连长，你不可能带着它们跑下去！情况我已经反馈回师部，基地防御正式启动，撤退计划我已经发给你，30分钟之后你可以带着它们从基地东面横向过去，不要离基地太近，也不要太远，保证在两公里，相信几个来回就能全部解决掉它们。”
“两公里？你确定它们看到基地后不向基地冲击？”陈霄笑问。
车内的柯清桐下意识摇头，“不能保证，这一点谁都保证不了。”
“保证不了还跟我谈屁，知道我后面有多少吗？最少一千。”
柯清桐解释道：“任何战略战术不可能一点风险不冒，这是师长亲自制订的计划。”
“这个老头子制订计划的水平一般。”陈霄瞥了眼后面的弹链箱，笑了笑，在通讯器里说道：“我有更好的作战计划。”
柯清桐追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带它们来一次极限长跑。”
“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结果当然是它们全部累嗝屁掉，老子一拳一脚一个个收拾它们。”
柯清桐听到这个荒诞不稽的方法哭笑不得，“你确定？”
“确定，很确定。”
伏霭实在听不下去，脑子没坏的都会想到一个可能，他不得不提醒一句：“它们是金属，能确定它们有耐力这个数值吗？”
从过去的几分钟看，异兽的速度是恒定的，如果异兽能一直跑下去，拖垮的不是异兽，而是装甲车。
装甲车可不是传说的永动机。
正在这时，西方一道沉闷到极致的响声传过来，西面的天空出现一朵小蘑菇云，通讯器里一片嘈杂的电流干扰音，过不多久，大地的震动传来，小石子在地面跳动。
还在车外的士兵吓得一个个往装甲车里钻。
“怎么回事？”陈霄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伏霭惊骇地望着西方，“不知道，好像有场爆炸。”
柯清桐紧张地向总部发出多条询问指令，指挥总部发过来一条文字：“西边出现异兽，具体情况核实中，撤退回营。”
柯清桐额头一下子满布细密的汗珠，将信息转发给了陈霄和伏霭。
“情况不太妙，算了，我这边你们不要管了，撤退吧，我马上要出地眼范围了，通讯随时可能中断。”
伏霭不甘道：“你怎么办？”
陈霄笑道：“老子会回来的。”
通讯就此断掉。
远方一辆装甲带着一条黑流向着更远方绝然而去。
伏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