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歌莞尔,从兜里掏出一包松子糖递给云季。
上次给他时只见他说自己不是小孩,这次给他时却满心欢喜地接过,就像个孩子期待大人的奖励一样。
“可报名参加武举了。”
“参加了,听闻这次有许多高手也不知胜算有多少。”
云季点头,对这事在意至极。
“放宽心,状元别与那些人争,你只需让萧将军看得上你便可。”
萧长歌叮嘱,云季点头。
“明明我有这实力争夺状元,为何偏偏让我吸引萧将军注意?”
云季皱眉,手握紧。
萧长歌瞥了眼云季不甘心的模样,这一声冷笑让云季心里难受,似在嘲讽他一样。
“那是因为官场里面黑,哪怕你再出众,这状元都不可能是你的。”
官场宛如黑泥潭,深不见底。
说是众人平等,可里头的武状元早已定好了。
不管再怎么争,云季都不可能是武状元。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在我身上寄予厚望过?若…若我能得状元呢!”
云季不甘心道,若他能该如何!
“不可能。”
萧长歌斩钉截铁道,云季紧握双手。
“主子。”
卫听到动静从屋里头出来,见到楚钰跟萧长歌来时还有些惊讶。
“练。”
卫扫向正坐着吃糖的云季,冷不丁防吐出个字,云季脑海一片空白,赶忙起身又扎起马步。
连裤袋里的糖散出他都不敢弯腰捡。
“既这般,我们也不久留了,看天也要下雨了。”
楚钰拉着萧长歌起身,朝两人扫了眼。
“哥才来一会,怎要走了?”
云季见楚钰要走,赶忙问。
有楚钰在卫还不敢放肆,若楚钰离开他就要倒霉了。
难得空闲一会,没想才一会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改日我与你嫂子再来看你,你暂且…好自为之。”
以往见楚钰时都是喊他贪官喊萧长歌奸商,可这次却喊楚钰哥,可见他对楚钰跟萧长歌已有所改观。
凤眸扫向卫又看着云季难看的脸,他莞尔,拉着萧长歌便离开了。
才刚出院,只听见院里面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你为何不让我说完。”
余光瞥向身旁的楚钰,萧长歌冷声问。
她想让云季知官场有多黑,哪怕他在努力也抵不过人家送到那些人手上的金银珠宝,或是在权贵的压制下不得不造假,这些云季都不知。
“若说完照他的性子能听多少?”
楚钰莞尔,对云季的性子他了解。
他向来憎恨官场的黑暗,更对官场没什么好感。
“走吧。”
拉起萧长歌的手,楚钰莞尔心情与天气形成反比,连走路上都轻哼着小曲儿。
萧府
严氏回府后只听徐福投井自尽的消息,不喜不悲。
“夫人,可要去看看?”
周嬷嬷扶着严氏,小声问。
严氏用手帕轻擦脸,挑眉。
“人已下葬,胡氏跟温氏又忙里忙外地,我去作何?”
“一个下人,莫是要我去祭拜他?”
严氏扭着小腰,冷声道。
语气中是嫌弃更是冷淡。
就算在萧府做了十几二十年管家,终究是个下人。
她去?岂不是降低了自己身份。
“今儿个怎没见献殷勤的人呢?”
严氏走着,这才觉得不对劲。
平日里路过这时都有一群人忙里忙外地,温氏那贱人为了巴结好老太太也是天天往福禄院跑,怎今日这路上一人都没?这说来可稀奇。
“听说是老夫人听闻徐管家投井后晕倒了,大夫说要清净也不得让老太太再激动,所以撤了丫鬟跟家丁。”
周嬷嬷禀告,严氏哎哟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那老不死的竟然倒下了,这可是她今天听到最高兴的事了。
她掌管萧家这么多年,说她是大夫人府内上下的事都由她管着,可老太太却处处干涉拿着身份压她。
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走着,咱们去福禄院瞧瞧。”
“瞧瞧那老不死的还有口气没,哈哈哈。”
严氏用手帕捂着嘴,笑声大又响。
福禄院内,丫鬟跟家丁确实少了不少,连一向开着的大门都紧闭着。
见严氏来,丫鬟们倒识相地让开条路。
“今日怎不见李嬷嬷呢?”
李嬷嬷一向守在老太太身边,每次来时她都在外候着,今日怎不见她身影,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启禀大夫人,李嬷嬷去厨房给老夫人熬药去了,老爷也刚离开不久。”
丫鬟们以为严氏是奔着萧永德来的,赶忙道。
“刚从娘家回来听闻老夫人病了特意过来看看,开门吧。”
砰地声,门两侧被打卡。
严氏踏入,周嬷嬷识相在外守着。
屋内,檀香萦绕,以前是烧香味儿如今却是药味儿。
严氏捏着鼻子,闻着这药味就觉着恶心难受。
还未踏入屋内,就听得老太太虚弱的声音,手在半空中挥着。
屋内昏暗,连半点阳光都没。
放在窗边的花都半枯萎了,一看就知许久没打理过。
拨开珠帘走了进去,只听她嘴里迷迷糊糊念叨着:“水…水。”
严氏一听,噗嗤一笑。
身子倚靠在床边,双手环着。
“哈哈,平日里拜了那么多佛祖,怎不见佛祖保佑你呢?”
严氏笑着,笑声让老太太缓缓睁开眼。
见是严氏,她喘得更厉害。
“李…李…”
李李李地说不出一句全的,见严氏她更是惊恐。
“娘你就别喊了,李嬷嬷她在给你熬药呢,还有你那宝贝儿子有事出去了。”
“娘,你说你这么害怕作何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严氏坐椅上,慢悠悠地。
李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自是警惕,特别是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别人熬药她不放心。
“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以前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么?一直素怀素怀喊着。”
严氏莞尔,笑得灿烂。
老太太指着严氏,眼中尽是怒气。
严氏被老太太这般看着竟哈哈而笑,似很喜欢被老太太这样看着般。
“大夫说娘可不能动怒气,若不然会伤了身。”
“瞧瞧,这被子都下滑了,也不知这群奴才是怎么做事的。”
严氏起身,替老太太盖着被子。
老太太咿呀咿呀地想说话却说不出半句。
手指着严氏颤抖着。
“娘,你可别喊了,这要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原本笑着的脸突然阴冷,手捂着老太太的嘴让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老太太睁大双眼,想反抗却没半点力气。
连说话都没力气更别提反抗了。
“徐福死了娘伤心,不然我再告诉你一个事让娘更伤心如何?”
严氏冷声而笑,一看到老太太这副嘴脸她就忍不了。
一直吃斋念佛地,可心肠却坏到至极。
若不是老太太,她怎会是现在这下场。
这萧家内的每一个人,什么事都是老太太策划可她的手却是干净的,干净到所有责任都在她身上,所有锅都要她来背。
洛姝的死也是老太太唆使,让她出手的。
可那些人只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老太太也指责她。
洛姝死是老太太将萧永德引过去的,而给洛姝致命一击的是温氏!
这两终日吃斋念佛的人心肠一样狠!
“永城的死,也是你借我手做的,你故意透露给温氏说是我做的,故意让温氏与我相斗,想将我拉下马。”
严氏脑袋似开窍了般,她早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温氏怎突然知永城是她下手的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老不死的透露的。
她这心思可真好,借她跟府内妾氏们的手除掉个抹黑萧家的卑微朝商,又挑唆她对温氏的孩子出手,是眼前这人让她变成这样的!
是她,是她!
严氏捂着老太太的嘴,似想到什么一样噗嗤一笑。
附耳在老太太耳边,低声不知喃呢了什么。
只见挣扎的手缓缓放下,严氏松开捂着嘴的手,老太太看着严氏笑的灿烂的模样。
死不瞑目,她死不瞑…
噗
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染红床被与衣裳。
眼中,含着恨。
严氏,严氏…
“你…你这个…不知检…”
话还未完,人已闭上了眼,手悬在床。
严氏伸手探了探鼻息,神色大变。
“啊啊,来人来人,老夫人出事了。”
严氏在屋内一喊,屋外的人都跑了进来。
见被子跟衣服上都是血,下人的们都慌了。
“老夫人,老夫人没了。”
不知谁大喊了声,吓得众人连魂儿都没了。
一瞬间,萧府炸开了锅。
李嬷嬷还在厨房煎着药,一听这事赶忙赶过来。
见老太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向板着脸的李嬷嬷脸上有了表情。
“老夫人,老夫人。”
李嬷嬷跪在地上,一步步的往老太太床边去。
脸,似苍老不少。
温氏跟胡氏还在弄着徐福的后事,一听老太太没了,众人都惊讶,顾不得其他都往福禄院挤。
“娘,娘您怎说没就没了呢。”
温氏、胡氏跟元氏赶来时严氏哭着。
温氏手握紧,严氏眼眉一抬看着温氏,似挑衅。
屋内吵杂一片,哭声一片。
先是箫婉晴后是徐福再然后是老太太,萧家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李嬷嬷哭着,哭的梨花带来。
那张老脸已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