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道：“但是南海舰队在接到张先生的行文后，主动出击，从海路去往占城，这一点朕是万万没想到的。”
确实大胆。
但南海舰队的出击，又恰到好处。
如果广西都司荡平了占城，占城王族要么逃亡金边，要么出海。
而去金边的话，等沐琮率军破了南掌，下一个就是金边或者大城，占城王族去了金边，迟早也是个等死的命。
所以占城王族很有可能出海。
但南海舰队出现在万里石塘海域，让占城王族再无退路。
对占城王族，朱见济还是一个策略。
和交趾一样。
既然要统治，那就要把它的统治阶层杀光，免得老是在民间闹什么反明复国之类的，朱见济要做就做绝，绝不给他们机会翻盘。
于谦道：“只要南海舰队不贪功，在广西都司没到之前，不先行进攻因陀罗补罗，那就不会存在什么风险。”
毕竟南海舰队擅长海战。
到了陆地上，战力堪忧。
而南海舰队虽然比广西都司路程远，又后出发几日，但在海上，现在又正是顺风的季节，很有可能先一步赶到芽庄。
朱见济道：“张布和向羽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们也不敢。
毕竟南海舰队是现在大明水师力量的中坚。
折损太多，自己是要问责的。
咳嗽一声，“少保还没说是什么捷报呐。”
于谦道：“交趾大捷！”
朱见济精神骤然一振奋，旋即默默算了一下时间，“湖广都司和贵州都司抽调的兵力，应该是赶上了，解了韩水平的燃眉之急？”
于谦道：“陛下圣明，在接到帝师张鹏的章折后，便立即未雨绸缪的抽调湖广都司和贵州都司部分兵力去交趾，恰好救了韩水平。”
朱见济松了口气，“那朕就放心了。”
就怕交趾落入占城手中，到时候盘罗茶遂攻下占城，对广西都司形成合围姿态的话，广西都司十万人，怕是有一半以上的人回不了故乡。
于谦又道：“不过交趾广安州一战，韩水平虽然一直死战，但兵力实在太少，盘罗茶遂也非庸碌之辈，依靠兵力优势稳进稳打，导致韩水平只能和盘罗茶遂硬拼，战损惨重，连交趾都司都指挥使同知赵泰都已经战亡了。”
朱见济叹道：“可惜了，赵泰也是实打实的沙城杀出来的实力武将。”
要厚恤。
又问道：“战局如何？”
于谦道：“韩水平几乎快要弹尽粮绝之时，先是黔国公沐琮分的五万兵力增援及时赶到，抵住了盘罗茶遂的攻势，随后赶到的湖广都司、贵州都司共计五万人，没有直接投入战场，而是直接绕到盘罗茶遂的左侧，从侧翼出击，杀了盘罗茶遂一个措手不及，最终盘罗茶全带着五万多残兵败将逃窜去了金边。”
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虽然交趾都司折损了两万多人，但云南、湖广、贵州三处的援兵，也在最后一战中诛敌两万有余，让盘罗茶遂攻占交趾的计划流产，同时保证了广西都司偷袭占城的计划可以继续施行。
由此也可见韩水平的水平。
虽然兵力不够。
而且一直在败。
但盘罗茶遂最后只带着五万多人逃窜去金边，云南、湖广、贵州三处兵力诛敌两万有余，也就是说，占城的十万大军战损的四万多人中，有两万左右是韩水平造成的。
以弱势兵力，一直在战败，却能让敌我双方战损相彷。
韩水平已经尽力了！
设身处地，哪怕是于谦站在韩水平那个位置，都不敢保证能达到这等战果。
朱见济长出了口气。
很是欣慰。
叹道：“我大明，可不止有金戈集团军啊！”
谁说我大明只能靠老子开挂才能天下无敌？
看见没……
就广西都司、云南沐家，再加上广西都司，以及湖广都司和贵州都司的部分兵力，就可以对中南半岛形成绝对优势。
而且很有可能就依靠这些兵力彻底打下中南半岛。
这就是大明的底气，也是她的可怕之处！
嗯……有钱的大明！
如果是历史上的大明，虽然对外也强势，但绝对拿不出这个战绩来。
这一切……
功劳都是老子的开海之策！
我朱见济哪怕没有打造金戈集团军，就凭靠这些功绩，也足以和仁宣二宗齐名了罢。
话说，这才是自己理想中大明该有的样子。
即使没有碾压时代的火器军械，大明的普通雄师，依然可以对全世界的邦国的军队，形成碾压性的优势。
因为是大明啊。
于谦道：“还有个事，云南的兵力，黔国公沐琮在知道广西都司去偷袭占城后，立即分兵去支援交趾，但云南兵力距离交趾更近，结果却和湖广、贵州两大都司的兵力在同一日抵达，微臣以为，黔国公是故意押后了两三日分兵增援，就是想先让交趾都司去消耗盘罗茶遂的大军！”
朱见济脸色阴沉起来，“少保认为是沐琮还是沐瓒？”
于谦摇头，“臣不知。”
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云南沐家还是有私心，想保全他自己的兵力，以维护沐家在云南的地位，在朝堂的分量。
而这，恰好是中央朝廷对地方势力的担忧之处。
朱见济立即懂了于谦的意思。
沉默了一阵，“但打下中南半岛后，整个中南半岛的驻防兵力，还是得依仗云南这三十万人，也就意味着，沐家的地位会更高，关键是朝廷也奈何不了他们。”
是个隐患。
于谦叹道：“此事无解！”
总不能为了消耗云南沐家的兵力，而只派兵去配合云南沐家对中南半岛的进击吧。
这不是理智的行为。
消耗了云南，对中央朝堂是有利。
然而如此一来，云南这三十万人会战死很多，那都是大明儿郎！
关于云南沐家的继续坐大，只能慢慢想办法。
朱见济沉默了一阵，“到时候再看，至少朕不认为当下的沐琮或者沐瓒有二心，再者，等京广路修好，会修一条从中原腹地到云南的官道，加强朝廷对云南的掌控。”
官道修好，金戈集团军随时可以挥师云南。
又道：“此事于少保不可声张，免得云南那边以为朕在猜忌他们，这不是好事。”
云南兵力正在南征。
如果沐琮或者沐瓒知道自己猜忌他们，那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很有可能出工不出力，如此就影响了大明南扩的大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