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听了眉头拧成了川字，手一哆嗦揪下了几根胡子。
然而他却一点都没感到疼。
“怎么能卖这个价格？”
“他们疯了吗？”
“雕版不要钱？”
“纸张不要钱？”
“油墨不要钱？”
“养活那么多匠人不要钱？”
看掌柜那么激动，伙计连连点头：“嗯，他们指定是疯了，根本就不想赚钱！”
陈掌柜唾沫横飞：“他们不只是不想赚钱！他们是在赔钱！赔钱！”
赔钱做生意？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傻蛋？
伙计一头雾水问道：“他们图什么呢？难道是做慈善？问题是，那些读书人可不穷，穷人可读不起书，他们真要想做慈善也该去接济穷人才是。”
陈掌柜也不由思索起来。
“没想到春晖书坊竟然真的半价售书，他们此举或许是为了打响春晖书坊的名声。”
“他们倒是守信，名声确实打出去了，不过他们却在赔钱。”
“卖一本书就要赔一百多文，那么多顾客蜂拥而去，他们一天得赔多少钱？”
“他们此举不可能持久，顶多也就维持两三天，到时候还是得调回原价。”
“待到那时，呵呵，顾客买书还是会来咱们这些老书坊！”
伙计们听了不由恍然，确实是这个道理，谁也不可能一直赔本做生意。
“掌柜说的是。”
“还是掌柜高明，一眼就看透了。”
“他们赔大了，等这阵热闹过去，只剩下一地鸡毛，他们的书坊也就开不下去了。”
陈掌柜呸了一声。
“也不知道哪来的莽撞人，竟然这么做生意，自己的生意做不成，白赔一大笔钱，还耽误咱们做生意，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蠢蛋。”
春晖书坊的生意越来越火爆，在长安读书人的圈子里声名鹊起。
只三四天的功夫，春晖书坊就彻底打响了口碑。
买书首选春晖书坊，物美价廉。
多亏房遗爱又拿了一套活字，不然印出的书还真供不应求。
春晖书坊的书价对于读书人是一大惊喜，他们突然发现，原来书可以如此便宜？
为何这些年来，那些书坊的书都卖的那么贵？
太黑心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春晖书坊的书，种类有点少。
不过，这也不要紧，春晖书坊刚刚开业，书的种类可能会越来越多，他们可以等！
长安城里的各大书坊也都知道了春晖书坊，他们的生意大受影响，都期盼着春晖书坊能快点结束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举动。
文瀚书坊，陈掌柜每天都派人去打听春晖书坊的书价。
这几天倒也有顾客上门，但是成交的生意却少的可怜，更让他吐血是，顾客砍价开口直接对半砍。
以前从没见过砍价这么狠的，他们书坊也是薄利多销，毕竟各大书坊的书其实都差不多，竞争的厉害，利润哪有那么高？
他们可不能像春晖书坊那群傻子一样，赔本做生意，自然是拒绝砍价。
结果，顾客临走之前纷纷抱怨。
你们文瀚书坊可真够黑心的！
陈掌柜听了几欲吐血，怎么就黑心了？
各大书坊不都差不多的价格吗？
而且每本书也真没赚多少钱！
都怪春晖书坊那根搅屎棍，带坏了风气！
没过多久，文瀚书坊的伙计就气喘吁吁的跑来回禀。
春晖书坊没有提价，还是按照打骨折的售价卖书！
不但如此，春晖书坊还要上新书，上的新书依然按照打骨折的价格卖。
陈掌柜听了都懵了，气急败坏。
“还有完没完了？”
“这几天春晖书坊卖出去多少本书？他们得亏多少钱？”
“就算他们的书坊能再开下去，也几年都回不了本！”
“还继续亏钱卖！他们是不是有病？”
陈掌柜的心都在滴血，虽然春晖书坊亏的不是他的钱，但是春晖书坊卖一本就等于其他书坊少卖一本！
要说春晖书坊为了打响名声，开业定价便宜一些也能理解，但也不至于打骨折！
而且，今天都第四天了，竟然还在打骨折卖书！
不但抢了生意，还带坏了风气！
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必须阻止搅屎棍继续搅和！
长安城里的书坊不少，但是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就四家。
见春晖书坊都开业第四天了，还在打骨折卖书，四大书坊的掌柜也坐不住了。
其他三大书坊的掌柜齐聚在了文瀚书坊，因为文瀚书坊距离春晖书坊最近，受到的影响也最大。
“这个春晖书坊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劲敢赔本的买卖，到底会不会经商呀？”
三个掌柜开门见山的问出了春晖书坊的来头。
没办法，在长安做生意就是这样，必须关注对方的来头，看有没有什么大的靠山。
陈掌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春晖书坊是什么来头，对方挺低调神秘的。”
“陈掌柜，你们文瀚书坊距离春晖书坊这么近，就没过去打个招呼？”
陈掌柜无奈道：“有什么好打招呼的？一个新开的小小的书坊而已，要不是这般胡闹，根本就不值得关注，我也没想到他会一直胡闹下去。”
“我们必须阻止这场闹剧！”
“对，春晖书坊就是搅屎棍，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既然如此，咱们作为长安四大书坊的掌柜就一起去拜访一下春晖书坊。”
四个掌柜一起出动，直奔春晖书坊而去。
倒要看看春晖书坊到底是什么来头，掌柜又是什么样的蠢蛋！
春晖书坊门前排起了长队，四掌柜一看这样架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泛酸。
生意太好了！
什么时候他们书坊的生意也能这么好？
随即，他们又反应了过来，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春晖书坊的顾客越多，赔的就越多。
虽然不再羡慕，但是他们却不想看到这一幕，因为这么多人买了书，就等于他们未来的生意减少了。
怎么不赔死你丫的！
四掌柜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就要往书坊里走。
不过，他们还没走进书房就被拦住了。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有没有公德？没看大家都在排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