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的事情过去半个多小时，二人闲适的坐着，看着电视节目。
电视里，打扮的有如一坨黄色稀臭物的女人开口道：“我又没说这不吃那不吃的呀，你给我说我哪儿矫情了？”
光听这一句仿佛添加过量工业糖精的嗲言嗲语，敬默就犯恶心。
可是手还没摸到遥控器，音芙清甜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别换台，就看这个嘛。”
“这女的说话有一股味，这种搬上电视的调解男女关系的节目，几乎都是台本。”
手中执掌着换台的权利，敬默给从没接触过这类节目的音芙做出解释。
虽然他自己也从来都没看过就是了。
但不妨碍他一眼看出电视里那对男女的僵硬表演。
“不行，我要看这个！”
牢牢盯着电视右下角的节目名称，音芙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
“看就看。”往沙发角落挤进半分，敬默交出遥控器，“你说话别急啊……”
按着烂俗台本在大庭广众下吵架的男女，吵完之后被几位情感老师调解，要么分要么合的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音芙要看，没办法，凑合着看吧。
电视里，女人继续道：“那我也不是就只会花钱，就会耍脾气，其实我对他也挺好的。”
听女人这般发言，黄毛年轻男子气愤的接过话头。
对着女人气道：“挺好的？”
“得，我生着病呢，你对我好到夜店去了？”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好不容易给我送杯凉透的豆浆，就叫好了？”
“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手机没电了。”女人嘴硬的胡言乱语道。
“……”
狗血的你争我吵十多分钟后。
音芙看得津津有味，她观察敬默的生活那么久，从没见他看过这方面的东西。
扭曲在金钱中的爱欲，冤大头的男子和拜金女的感情问题，要她来处理的话，可能会选择让拜金女人间气化。
如果爱的不是人；那么单就电视里用钱来空谈爱意的两人，音芙模仿着敬默的想法，得出精妙的结论——气化后可以多给拜金女烧些大面额冥钞。
“终于演完了，离异黄毛舔狗和屎黄色拜金女的究极折磨台本。”
把韶勒忒瑞搭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和音芙好像隔出两个座位，敬默的胳膊肘压着韶勒忒瑞的把柄，在心中暗道。
“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他要分手也可以。”
“那我现在明确说，把信用卡和银行卡还给我，分手！”
“姑娘，现在人家表态了，你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不想分。”
光听着这几句味道溢出的对话，敬默就恨不得给自己耳膜扎洞！
盯——
“你看我干嘛？”
音芙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他身上有好几秒，让他有些想不通。
“敬默好像也是只会花钱，吃饭，耍脾气的人？”
将节目开头的某句话稍作改动，音芙捧着下巴，似是调笑。
“前两个我承认，第三个是什么意思？你没事就做饭去啊！”
前两个是人都会做的事情，敬默坦然承认；但是音芙说的第三个，他完全不承认。
他哪敢耍脾气啊！
“哼哼~”
淡粉的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音芙轻声哼着。
放下交叠搭在茶几上的小腿，她穿上拖鞋，起身道：“帮我削藕皮，今晚想做莲藕排骨汤。”
没有任何反抗，敬默起身还不忘拿上韶勒忒瑞。
“行，排骨还是用我爸妈上周发的生活费买的。”
阴戳戳的带着点怨念，他强调着排骨排骨是用爸妈给的钱买的。
他到现在，可从没花过音芙一毛钱。
爸妈每个月固定发的生活费，他都花不完。
经济上没有依附音芙，敬默有底气喊出一句：“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但是心中的胆气与唇舌的能力有天堑般的差距，让他不敢说出这句话。
走进厨房坐到桌前，敬默接过音芙冲洗干净的莲藕，将心中出现的小小不忿，尽数发泄在削皮刀和藕皮剐蹭的唰唰声中。
“给你。”把削皮刀的刀刃对着自己，敬默把基本刮净的莲藕递了过去，“再洗洗，刀不快，刮得不是很净。”
湿着双手转过身来，音芙移开刀子，道：“不能把刀刃对着自己哦。”
莲藕掉地上脏了，她可以洗；但是没有她的允许，敬默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她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没能照顾好敬默的自己。
“但是随便把刀扔餐桌上，对你和我来说，都更危险。”
听到这句话，音芙的呼吸突兀凝滞。
藏在银发下的耳尖，有些发烫的轻微灼热。
敬默不着痕迹的，自然而然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如投湖的石子，让音芙心头泛起涟漪。
“我可是魔女，一把钝刀可划不开我的手掌哦~”
接过对着自己的刀柄，音芙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
敬默无语。
他的意思很简单啊，也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拐到自夸的点。
音芙怎么就在指尖立起刀子，还自信满满的夸耀起来？
想炫耀自己看起来细皮嫩肉，实则皮糙肉厚的肌肤？
他疏不通其中的关节。
挠着突然发痒的侧额，敬默起身走到厨房门口。
这件事想不通没关系，能让音芙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信任，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我不在旁边碍事，你慢慢做。”回头看着音芙线条柔美的侧脸，他自觉道。
音芙提刀剁排骨的气势，敬默光在客厅听着她狂剁案板的声音，就可以脑补出她配合着表情来看，略显病态的笑容。
“保持这样的关系稳步渐进，别让那把刀剁在我身上。”
喝着只剩小半瓶的茉莉蜜桃味的芬达，敬默品尝着将近常温的清爽。
“这饮料的颜色要是再浓烈些，会不会和音芙的眼睛一个颜色？”
透过瓶里所剩无几的冷淡青蓝，敬默兀的想象出音芙那双群青色的，在看向他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我发什么癫呢……怎么突然想这个？”
一口气喝掉剩下的饮料，瓶底的凹陷里残余着无论如何都倒不出的几滴青蓝，敬默拧上瓶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