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田聪引着泰玉，慢步走出门外。虽说一门心思考虑遮护他的“防火墙”人选，对这位也不能轻慢了。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搭上泰玉肩头，是靠近他的这边，由于年龄差距，一般而言这就象征着亲切、亲近，不至于像全揽肩颈那般过于轻浮夸张。
泰玉倒也没有拒绝。
受到鼓励，白田聪一鼓作气，将之前该说没说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泰玉老弟，刚刚人多，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但我觉得，邦奇先生的提议非常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开展工作。
“然而权限转移是一个非常严格且系统的过程，不只是警察总局，也不只是星环城，还涉及星盟行政权限和天渊灵网权限的移转定位，非常复杂，纠结于形式，只会错失良机。”
泰玉没有说话，却是微幅点头。
白田聪心里微松，再想到这人之前给施沃铺下的台阶，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一些比较正面的期待。
他当即续道：“我是这么想的，工作要立即开展，人员要马上铺开，其中涉及的措施、经费之类，签字什么的，我也绝不手软，如今就是迅速给老弟你配一个能做事的精干队伍……”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接待室正门出来，酒会那边的人流，正快步往宴会主厅去。
平常不至于这样的，可谁想那些大人物，早早就入席了呢。
而就在这样的场面中，白田聪看到一帮穿着警礼服的人员，傻站在门边，心里头不由就来气。
他早前听过特勤的汇报，哪怕对一些细节不清楚，也知道泰玉之前和这帮人有些交流。大概率他们并不知道泰玉的目的，但“防火墙”没当好，就是客观现实。
白田聪环目扫过，面上一点儿不显，依旧轻按着泰玉的肩，对这些人露出笑容：“宴会都要开始了，怎么还不入座？”
一帮警礼服齐刷刷应声：“是的，专员。”
纪律部门，这种形式肯定要走，白田聪以前还是很享受的。可现在自己被“纪律”了，难免又是苦涩。
不过在大部分齐刷刷的动作里，却显出与这场面格格不入的几位。其中一个，白田聪还有点儿印象。
他心头微动，感觉自己有了点儿头绪。因为需要继续梳理思路，他也就不介意再给出一些亲切的姿态，特意向那位招呼：
“羽师范也来了，你是拥军优抚的模范，兰镇需要向你学习啊。”
说话间，电光划过脑海，思路瞬间打开。
他扭头看向泰玉：“哎，泰玉老弟应该认识羽师范吧？”
泰玉笑吟吟回应：“当然，我这几天就住荣军院，也和羽院长交流了某个医疗项目，羽院长专业水平很高，我受益良多。”
白田聪思路越来越开阔，嘴上连说“好啊好啊”，视线却是划过了羽熙，指向她身边那位。
“兰副司长，你留一下……羽师范，借人用用，莫怪。”
羽熙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怔了下才露出礼貌的笑容：“你们聊。”
明繁轻挽住她的臂弯，将她领走。其他人也纷纷走向晚宴现场，没有任何多余视线留下。
谁都知道，这情形可不像是白专员笑语显现的那么简单。
泰玉正给冉鸣回一个“一切正常”的眼色，白田聪便招呼他：
“泰玉老弟，你既然和羽师范很熟，应该知道，她的爱人，我们警察总局技侦司的兰镇副司长是个怎样的人物。让他作为总局小组联络人，你看怎么样？”
泰玉莞尔一笑：“我听人说，兰镇副司长是技侦领域的技术大拿，如果能请他协助，当然是极好的。”
总算吐口了，台阶也铺下来了！
白田聪脸色随即一板，收回搭在泰玉肩上的手，正色对兰镇道：“兰镇副司长，有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兰镇本能一个立正。
可这一刻，泰玉却是打断白田聪的话：“白专员，我能先问兰司长几个问题吗？”
白田聪胸口堵了一下，还是露出笑容：“当然。”
泰玉也不客气，对着还有些懵的兰镇问道：“兰司长，你曾经参加过对瓦杰罗的追捕行动吗？”
“瓦杰罗？”兰镇明显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回应，“参加了，主要是提供技侦支持，也参加了一些后续的模拟工作。”
泰玉便扭头向白田聪赞叹一声：“白专员选人用人，当真细节。”
姑且就当是夸奖吧。
白田聪抽了抽嘴角，也没法再奢求什么。
泰玉继续问：“兰司长对瓦杰罗隐匿幻化的手段怎么看？
兰镇不免又往白田聪那边瞥去一眼，后者不说话，却是点头鼓励。
兰镇想了想，答道：“我们技侦这边，主要是考虑嫌疑犯对天渊灵网的针对性。目前有几个假设：
“一是嫌犯长期在万神殿供职，有所准备，比如借相应资源长期维持的虚假身份，事发后借此身份完成藏匿；
“二是在上一个假设基础上，临战时利用《脊界图景》特殊手段，临时转换、模糊了本人的规则特征；
“至于第三点……”
兰镇稍顿，又看了眼白田聪，还是说下了下去：“第三则可考虑与某个‘阴君邪神’有牵扯，毕竟祂们擅长活跃在天渊灵网阴影中。”
白田聪面无表情。
泰玉追问：“这三条里面，如果让你选，只选一条，选哪个？”
兰镇又犹豫了下，方道：“如果是案发第一时间，我会选择第一条，因为那才是技侦擅长的方向，其他两条交给更擅长的人，我们也正是这么办的。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周，仍然没有成果，除了第三条还可以查下去，其他两条已经基本没有了价值。”
泰玉看他：“你好像有未尽之意？
兰镇忙摇头：“没有了。”
可谁都能看出这人言不由衷。
白田聪便道：“兰镇，泰玉校官找你交流，你可不能刻意保留啊！”
兰镇投向白田聪的眼神就很古怪，但很快又撇开：“倒是可以增加一条，只是与‘隐匿幻化’无关，与技侦关系也不大。”
说着，兰镇看了眼宴会主厅，不自觉压低声音：“只能从嫌疑人最核心的人际关系上查起，也要考虑抓捕时的具体情况，对更多人上技术手段。”
白田聪面色微沉，对兰镇这个“技术大拿”多年当不上正职的实际情况，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泰玉却是笑起来：“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愧是白专员你选中的人……你可以下命令了。”
“……”
我后悔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