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凭空炸响，与之对弈多年，马宏宇心里门清，这是翼域的王者翼坤。
“哦？魔族无故发动攻击，为何要说我人族做过了？”
马宏宇声音平静，魔族别的本事没有，可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却不小。
翼坤不接茬，只是道：“人魔两族交战多年，已经形成不成文规定，高阶修者不得随便出手，此次你人族是什么意思？”
青牛战神是谁翼坤很清楚，当年张文俊叱咤风云的时候，翼坤还没有接管翼域，而今，张文俊复出来到翼域，让翼坤不由得心里一跳。
马宏宇嗤笑一声，杀意显露，声音也冷了下来。
“外界不知，可你魔族却该知晓，张老当年被灵域王偷袭重伤，根基尽碎，若不是后来有所机缘，到现在也是废人一个。”
翼坤语塞，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帝云起。
后者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即便翼坤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他平静下来。
帝云起看向战场中大杀四方的张文俊，的确威猛，他看到的与其他魔不同，那是一个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在燃烧自己。
与残院争斗多年，这一幕他见过，却也无可奈何，那群老人心有怨气，必须让他们发泄出来。
只是，这么多年了，残院的老人……又有多少呢？
帝云起眼眸微眯，沉默下来。
马宏宇收回目光，专心摆弄起直播的设备，画面中，青牛战神无可匹敌。
青牛的怒吼充斥天地，仿佛诉说着世间的不公，有力的蹄爪所踏之处，无数魔族化为血泥。
“张老威武霸气！”
“不愧是我年少时的偶像，青牛战神无敌！”
无数弹幕在直播间刷到飞起，他们看得热血沸腾，就连恐怖的魔族在他们眼中都变得不那么可怕，只因那一人的光芒太过耀眼。
血潮苍白的脸上满是怒气，自己本想着大杀四方，不曾想遇到这档子事，他心急如焚，这并不利于魔族的推进。
低阶魔族无惧疼痛不假，可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麾下，伤亡惨重必然受到上层的责难。
可那道青色的身影让他胆寒，他只敢在后方寻找机会，而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大使，我们的军队被人族斩杀十之三四，损失太大了，是不是要暂时撤兵？”
副将一脸惊恐，这一个时辰里，那道青色的身影无可阻挡，连带着，人族士气高涨，斩杀魔族更加轻松，魔族在太平门这里没有讨到太多好处。
他们本想着在极短的时间里多次攻击太平城楼，让人族疲于奔走，却不曾想，张文俊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便是高阶修者在战争中的作用！
一人足挡百万魔！
血潮心里也没底，只是他看到那青色的身影脸色苍白，大喘着粗气，奋战如此之久，必然到了极限，今日，就让他终结这人族的战神。
血潮心里一发狠，冷声道，“死战不退，今日这青牛战神，我血魔吃下了！”
副将一脸忧愁，叹了口气，还是传令下去。
血潮的目光紧盯着张文俊，看到他的脚步越发踉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青牛，你的对手，是我！”
铺天盖地的血色光芒涌向张文俊，覆盖的魔族不论是活着的还是尸体，都化作一团血雾，为血潮所用。
张文俊不以为然，喘着气嘲笑道，“呦？现在看老头子力竭，敢和老头子比划了？”
“可你不知，老头子一直在等你！”
张文俊的话音落下，本已黯淡的青芒再度大盛，迅速将血潮连带着那扩散的血雾囊括其中。
不多时，传出血潮惊恐的叫声，“你这老疯子，快放我出去，你想死本大使可不陪着你！”
画面中，青芒略浅，二人的身影出现，只是那青色光芒，恍若火焰，而血潮正蜷缩在地上，痛苦哀嚎。
“老疯子，你特么竟然燃烧源力根基，是不想活了吗？”
岂料张文俊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
“这么多年，老头子早就活够了，龟缩在残院这么多年，谁又知道我内心的痛苦。”
青色火焰裹着二人，只是与血潮的哀嚎不同，张文俊苍老的脸上满是笑容，眉眼中尽是解脱。
“一万多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看着昔日同袍战死，内心的煎熬何人知晓？
我只恨自己成了残废，无法再战荒土。
上天待我不薄，终究给了我恢复的机会，即便这是最后一次，可我甘之如饴。”
张文俊的声音响彻直播间，沧桑的声音催人落泪，无数人沉默，他们的心绪被张文俊牵引。
“哪怕我恢复的力量很微弱，可只要换掉一个魔族，老子这辈子也值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青色的火焰席卷天地，血潮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火焰爆开再度清理出一大片区域，只是中心处的人影却消失不见。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清风拂过，天地间，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世人却皆知，那是大夏第一人马宏宇。
此刻的马宏宇无悲无喜，他的手中拿着一件洁白崭新的残袍，其上鎏金色的张文俊相当显眼。
在残袍腰部的位置，一枚小巧的玉令悬挂，马宏宇的眼神温柔了几分。
“张老，一路走好！”
尸山血海中，马宏宇的神情依旧从容，带着几分虔诚与神圣。
残城，那悠扬的钟声再响，此刻的新生尽皆沉默。
除去长夜，他们是第一次见九钟奏鸣，当那钟声传来时，无形的伤感萦绕。
即便今日已经到了训练的时间，可杨文修并没有催促，他们依旧看着直播。
“青牛战神，一路走好！”
“张老，走好！”
弹幕刷了起来，平日里神秘的残院似乎向他们展示出不同寻常的一幕，只是这冰山一角，却让所有人沉默。
“这么多年来，残院……
便是这样默默守卫的嘛？”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在失神，残院依旧是那个残院，可他们没落也是事实。
“哎，不知道残院还能不能守住那一方太平，今天，看得我好难受。”
“我相信他们，永远相信。”
“愿人族永世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