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颖诧异的望着屏幕对面的人。
蒋延微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眼神。
怎么就突然开始反思自己了呢？
卓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让她的儿子产生了反省的契机了？
但似乎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堵了回来。
“所以……这是想通了？”卓颖斟酌了一下问道。
蒋延顿了顿，没说话。
想通了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样才算想通呢？
“我只是觉得，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只是自己高兴了，自己一味的觉得改变了付出了，就要得到同等的回报。我早该想清楚的，就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多的麻烦，也不会让她感到厌烦。”
这个道理他本该一早就想明白的。
他打着为她改变的想法，总以为他做出了改变，将以前的不好都改掉，去做她想要看到的所喜欢的样子，他就可以提出要求，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该回应他，她也应该喜欢他。
“我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困扰烦恼，也造成了她的不悦厌烦……这也恰恰说明了我的不成熟，我的自以为是。”
“我不该为了迎合她而去不断的强迫自己伪装自己，去做那个她心目中的人，那根本不是我，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个样子。”
真难得，竟然真的自己想通了。
卓颖感到匪夷所思，难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吗？前不久不还说这两人似乎有复合的希望了吗？怎么转眼间……又是这样的结果？
卓颖感觉，她再继续的留在国外，可能都快要跟不上家里那边的发展节奏了。
“所以呢？你的打算呢？”卓颖倒了杯水回来问道。
“如果是我的建议……那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我也知道，你该也不需要我的建议，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的确，我有自己的考虑，您不必插手，也不需要您来给我意见。”蒋延说道，“比起我的感情问题，这种事情对您现在的状况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我们该讨论的是，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如果将已经板上钉钉的损失，尽量的减少降低。”
卓颖无奈的笑了笑，她本身也没有准备插手，连多问一句都会被反驳，她还能做什么？
她现在不在国内，就算在蒋延的身边，以之前二十多年的做派，她也说不了什么。
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做什么好榜样。
“我说过了，现在卓丰集团的所有决策权都已经在你的手中了，如何决断取决于你。”卓颖淡淡的说道：“你知道的，我现在的状况也谈不了什么大事情，更别说参与决策了。我的所有通话都被监听录音，公司的决策我会插手参与，死与活，看你的本事了，阿延。”
卓颖说完后大概觉得自己的这番话过于的沉重了，她笑了下，开玩笑的说道：“要真说的话……也许卓丰集团破产了，或许是那些人想看到的，也许那样的话，我身上的罪名说不定就没了呢？”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她没了依仗，会被彻底的摁死。
“我明白了。”蒋延点点头说道。
卓颖道：“那就这样吧……”
她一副要终止对话的意思，恰好蒋延也有这样的打算。
在蒋延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卓颖又阻止了他。
“阿延，也许放弃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何必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执着呢？
既然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没有希望，甚至一度失去了信心……这样的关系已经不是对等的关系了。
当两人之间存在了明显的高低之分的话……那么，大概就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而现在，现在奚安就站在那个高点，蒋延使劲的想要攀上去，也得看她是否愿意伸手拉一把。
如果奚安不愿意，无论蒋延怎么奋不顾身，最后的结果也都只是遍体鳞伤罢了。
卓颖之前在奚安的面前曾经说过，他们双方都有错，无论蒋延还是奚安，最初的目的都不纯粹。
她也曾经说过，蒋延现在这幅样子是活该，自作自受。
可那也只是站在理智的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
她是蒋延的母亲，说什么理智公正的……哪里能比得上她儿子重要呢？
人心都是偏的，她当然会偏袒自己的儿子。
倒也不是对奚安有多大的意见，只能说……她希望两人彻底的断了。
人活这一辈子，也不是非要认定一个人了，就一定会在一起。
就当是一场美妙的邂逅，过了就各过各的，以后想起来，也算是一种没好好的回忆吧。
“或许你该接触一些别的女孩子，真正的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不需要多深的感情，相互之间能帮得上忙，即使是稳当的合作关系也挺好。”
“就像您和爸的关系？”蒋延反问道。
卓颖并不避讳：“对，就像我和你爸，没有爱情，但却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的关系很和谐，我也从来不会觉得这样不好。”
“可你们并不是一个负责人的父母。”蒋延冷冷的说道：“让我像你们一样，只为了自己快活，不顾家庭，不顾孩子的感受吗？”
“阿延……”
“我说过了，您管好自己的事情，不必插手我生活。既然以前不曾管过，那现在以后也请继续保持着。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如果之后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接听为您办好。”
“那么，妈，请照顾好自己，再见。”
礼貌的道别之后，通话结束了。
蒋延面无表情的翻开新的一份文件，但目光却似乎并没有落在它的上面，半天那一页纸都没有动。
自从那天他落荒而逃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奚安了。
但他知道，她这段时间都是在实验室的，不曾出去过一次。
自然，也就没有和夏黎有过接触。
她也没有找他，他们之间好像就这样断了一样。
蒋延微微闭上眼睛后仰靠坐在椅子上，抬起手覆盖在眼睛上。
这大概就是她所需要的。
即便他不想不接受，也不得不承认。
没有他去纠缠烦她，她应该会多笑笑，甚至多吃些。
就挺可悲又可笑的。
蒋延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