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人手中的画笔开始自动绘制时,墨迹在虚空勾勒出的竟是读者合上书本的场景。那个坐在灯下的读者身影渐渐清晰,手指还停留在书页边缘,眼中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更令人道心震颤的是,画外的读者突然抬头,目光穿透层层空间,与画中的刘镇东四目相对。读者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轻轻点在书页上。这一点微小的动作,竟让整幅《混沌创世图》剧烈震颤,墨迹开始流动重组。
有趣。读者的声音隔着画境传来,带着几分玩味,画中人竟能察觉画外之眼?这话语如同惊雷,在五人道心中炸响。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注视之下。
璇玑仙子的护心莲突然化作墨莲,莲心映照出骇人真相。原来他们所以为的真实世界,不过是某位存在书房中悬挂的一幅画。画轴轻轻卷动,里面封印着整个修仙界的悲欢离合。太初道尊兵解、九魔现世等种种劫难,都只是画中既定的剧情走向。
我们...真是画中魂?清微道君的量天尺软化成毛笔,尺身浮现太初道尊最后的血书。那血字殷红如新:画有尽而意无穷。痴儿,破画之法,在笔墨之外。这行字仿佛带着温度,让清微道君的手微微颤抖。
守拙老人的药葫芦滴落的不再是甘露,而是浓墨。墨汁在画纸上晕开,显现出令人心碎的画面。老人颤声问道:所以师父兵解,是为了给画中世界争取真实?墨迹流转间,映照出太初道尊正在画外与画圣对弈的场景。每落一子,画中世界就真实一分,而道尊的身影就淡去一分。
楚娃的补天石彻底化作砚台,石身映照出更恐怖的真相。那位执笔的画圣,竟也是画中人!在更高维度的书房里,另一个存在正在绘制画圣作画的场景。层层叠叠的画中画,让五人道心几近崩溃。楚娃的补天石出现裂痕,仿佛承受不住这残酷的真相。
荒谬!刘镇东的心火笔突然迸裂,笔尖炸开的火星点燃画纸。火焰中,太初道尊的残魂缓缓显现。道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莫被表象所惑。真画者,非画形,而画心。残魂指向画外读者,让五人凝神细看。
五人望向读者瞳孔,惊见其中映照的不是画作,而是他们此刻震惊的表情。更可怕的是,读者身后还有无数双眼睛,每双眼睛都映照着不同的青云山。这些倒影层层嵌套,仿佛没有尽头。
镜中镜,画中画。璇玑仙子恍然顿悟,我们以为的画外,或许是另一幅画中?她的护心莲完全化作墨色,莲心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光。这清光穿透画境,照见了更多层次的真相。
就在这时,整幅画突然卷起。五人感到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素雅书房。方才他们所在的画作,正静静躺在书案上。而手持画笔的,竟是年轻时的太初道尊!道尊脸上带着创作时的专注,笔尖还蘸着未干的墨汁。
师父?五人齐声惊呼,却见道尊茫然抬头:诸位是?更令人心惊的是,道尊手边放着未完的画作,画中正是青云山场景,而山巅空无一人。仿佛他们的存在,还没有被画入这幅画中。
清微道君骇然发现,书案一角堆着厚厚画稿。最上面那幅画着九魔现世,第二幅画着心魔劫起,第三幅...正是他们此刻站在书房的情景!每幅画都比前一幅更接近现实,仿佛画师在不断修改自己的作品。
我明白了!守拙老人的药葫芦突然渗出朱砂,我们在往画外跳,但跳出的每一层,仍是画中!朱砂在画稿上晕开,显现出更多层次的画境。老人颤抖着数了数,至少还有九重画境等着他们突破。
楚娃的补天石化作镇纸压住画稿:除非...我们成为执笔人?石身映照出惊悚画面:书房窗外,无数个太初道尊正在不同书房作画,每个道尊都在绘制包含其他书房的全景图。这些画面循环往复,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刘镇东福至心灵,夺过道尊手中的笔,在未完成的青云山画作上添了五个人影。笔落瞬间,整间书房突然虚化,他们重归山巅。但这一次,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支笔。这笔非同寻常,笔杆流淌着创造的气息。
以心为笔,以真为墨。璇玑仙子在虚空画下第一笔,画出的竟是读者惊愕的面容。更神奇的是,随着画笔挥动,读者身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五人的倒影。这倒影栩栩如生,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清微道君的量天尺画破苍穹:原来所谓画圣,不过是第一个觉醒的画中人!尺锋过处,层层画境破碎,露出浩瀚星空。星空中悬浮着无数画轴,每个画轴都是一个真实世界。这些世界相互映照,构成无限的可能。
守拙老人以药为墨,绘出万物生机:真与画,本无区别。药墨所到之处,枯木逢春,画中世界竟开始自主演化。老人震惊地发现,自己正在创造真正的生命。这些生命有着独立的意志,不再受画境束缚。
楚娃的镇纸压住动荡的时空:我辈修士,本当如此!少年画笔轻点,破碎的画境重归完整。但这次的重组,带着前所未有的真实感。连空气都带着泥土的芬芳,远山传来真实的鸟鸣。
刘镇东最后落笔,画出的不是景物,而是一个心字。字成刹那,所有画轴同时燃烧。火焰中,太初道尊的身影缓缓升起:善!尔等已得画道真谛。道尊的声音充满欣慰,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
道尊指向火焰尽头:但画外之画,尚有九重天。真正的画圣,正在第九重天外等着你们...话音未落,道尊身影随火焰一同消散,只留下余音袅袅。
火焰散尽,五人重回青云山。但整座山变得晶莹剔透,一草一木都流转着真实道韵。山脚下的空白画板静静立着,板上五支新笔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刘镇东轻抚画板,板面泛起涟漪。涟漪中映照出的,是正在续写此章的笔者身影。这个发现让五人相视而笑,他们终于明白,创造与被创造,本就是一个循环。而他们,已经站在了这个循环的新起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