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医务箱的矮个子女医生戴着口罩快步走进屋子。
“这里,医生快点!十分钟前我用人工呼吸恢复了奶奶的呼吸和心跳,人还没醒,您快来看看。”鹏军营给牟媚使了个眼色,让开位置招呼道。
出诊的女医生快步来到牟媚身旁,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忍不住“呀”地惊呼一声。她一边俯身查看勒痕,一边摸着脉搏,接着翻开眼皮仔细检查。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是一番细致查看,眼中露出惊诧——从身体僵直程度来看,病人伤势最重的脖子竟然没有呈现乌紫色,这与她的经验严重不符。
鹏军营在一旁皱眉问道:“怎么了医生?我奶奶情况严重吗?”
医生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转头用诧异的眼光看向鹏军营,结果被那张黑漆漆的脸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没好气地说:“你的脸怎么了……怪吓人的。”
鹏军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北冰洋深海淤泥,美容的。”
女医生翻了个白眼,指着牟媚冷哼道:“她是你奶奶?”
鹏军营一脸淡定地回答:“唉,家里辈分低呗。”
这时,两个抬担架的辅助人员走进屋子,当先一人问道:“黄医生,人怎么样?送中心吗?”
女医生这才郑重地问鹏军营:“病人脖子伤痕很深,身体缺氧严重,需要慢慢恢复,而且心脏容易二次痉挛,最好入院观察一段时间。”
鹏军营很干脆地说:“行。”
“我先给她量下血压,你们俩准备一下。”黄医生吩咐道。
进来的两人开始整理担架。
鹏军营热情地上前和带头的中年人握手,不仅没放开,还主动凑上去。对方虽然不至于受惊吓,却一脸嫌弃,试图避开。
“朋友,问个事……黄医生好沟通吗?有件事需要大家帮个忙。”
鹏军营用人类通用手势,搓着手指暗示。
中年人眼睛一亮,深深看了鹏军营一眼,微微点头。
鹏军营顺势往他手里塞了一叠钞票——五千。“两位朋友辛苦了,小意思。黄医生的另算。外面那群烂仔欺人太甚,出去时大家配合一下,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别乱说话就行,怎么样?”
中年人也看见了白发女子脖子上的勒痕,房顶吊扇的挂钩,地上断开的绳子和踢翻的凳子。作为这行的老人,他哪能看不出蹊跷?思索片刻后郑重道:“烂贼我们可以帮忙挡一挡,但衙门的人不行。”中年人是个懂事的老手。
鹏军营神色严肃起来——衙门和张家勾连这么深吗?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又从兜里掏出五千塞到中年人手里,朝黄医生歪歪头:“谢了,老哥。”
中年人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点头:“行,我办事,您放心。”
鹏军营自觉走开,在房间里快速收拾牟媚的物品。
中年人和黄医生谈了好一会儿,才面带喜色地向鹏军营点头示意。
不经意间与黄医生眼神交错,对方眼中带着疑虑。
鹏军营赶紧乖巧地双手合十,表示感激。
女医生还挺负责,假借查看伤势的时候,轻声附耳询问牟媚是否愿意跟黑脸汉子走?
得到肯定答案后,才让人将牟媚抬上担架。
鹏军营提着一包东西抢先下楼,将东西塞到角落放好,转身找上司机,又是三千送出去。这次两人聊得更细节些——待会首先接触张家或者衙役的就是司机,这一点尤为关键。
司机很健谈,拍着胸脯保证尽力。谈妥后,鹏军营赶紧钻进车厢,配合黄医生给牟媚戴上氧气罩,用各种感应贴片尽量掩盖裸露的皮肤,突出那满头灰白的假发。
救护车“滴嘟—滴嘟”“呜哇—呜哇”地驶离筒子楼。
车厢里气氛有些尴尬,鹏军营心里同样紧张,独自思索着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很快,车子明显慢了下来。司机大哥够仗义,头也不回地说:“前面人多,速度会慢下来。后面的都别傻愣着,干点活。”
鹏军营秒懂,双手合十向黄医生和两位救护人员作揖:“拜托了。”
然后双膝跪地,扶着医护床开始嚎啕大哭:“奶奶,要坚持住……我不能没有您啊……”
黄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嚎搞得不知所措,叹了口气,望了眼中年救护员,开口道:“开始急救吧!”
说完爬上牟媚的救护床,开始假装按压起来。年轻的救护员拿着纱布蒙在牟媚脸上,有模有样地做起人工呼吸。中年救护员启动电击设备,站在床边,一手一个起搏器按在床边,“啪”地来上一声。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让开道路。
可就在即将离开路边车队时,还是出事了。陆陆续续从大巴上下来好多混混,他们懒懒散散地穿过马路,救护车不得不停下。有人开始叫嚷着找不痛快,拍打着救护车,口中骂骂咧咧:
“鬼喊辣叫嘞!救护车就凶完咯哈?!拉风箱拉得跟奔丧嘞样——要碾死人是不是?!”
“挨千刀嘞!赶倒去奔命嘛,开慢点懂点道理哈!!”
“哎哟喂——!闯倒老子嘞腰杆咯哈!今天讲不清楚,你娃休想走脱!”
……
司机拼命大喊:“让开,让开,在救命!死了人你们一个都跑不脱!”
周围群众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些人连救护车都敢拦,要是里面的人和自己沾亲带故怎么办?
群众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居委会的领导都被拉了过来。终于,坐在车里的衙役坐不住了,上来问救护车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着急道:“老人摔了,快没气了,正在抢救。他们这一拦,多半……”
鹏军营的哭嚎声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奶奶呀!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那三个烂贼!他们撬我家门,把我奶奶吓摔了,衙门要帮我们做主呀!那个领头的叫毛哥,老子记得他……”
衙役狠狠瞪了眼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那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居委会的领导不干了——里面的老人真要是死了,他一辈子都要被几千人戳脊梁骨。见混混们拦着车不动,他也急了,振臂一呼,宿舍区的人都聚了过来,开始和挡在前面的混混拉扯起来。
中年男子咬着牙,死死盯着衙役,小声商量着,但衙役坚定地摇着头。
衙役也不是傻子,里面这么大动静,估计凶多吉少。要是放混混上车检查,那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何况旁边还有居委会领导盯着。
这时一个手下贴近阴沉男子耳边道:“都没看到虫子三人,电话没人接,怕是躲了。”
阴沉男子吐出一句脏话:“靠,给老子把人揪出来!”
另一个红头发瘦高混混勉强穿过撕扯的人群凑近道:“老总,是个白发老人,在那个……那个……”最后没说出专业术语,用手比划着按压的动作代替。
阴沉男子无奈地向拦路的混混们招了招手。
道路终于畅通了。
救护车一路鸣叫着驶离老水电厂宿舍区。
救护车并没有去华科附属医院,而是在一处偏僻位置停下。牟媚艰难地签下名字,鹏军营又悄悄给了一万感谢费。
他背着人,脖子上挂着一大包东西,身上还斜挎着新买的包,硬是在阴暗的路边站了八分钟,才上了一辆网约车。
又转了两次车,不辞辛劳地来到一个开放公园,将牟媚放在公园暗处的长椅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查看信息。
半小时后,一辆拓锐斯特依维柯c型畅游版房车靠在了路边。
鹏军营开着游戏空间,监控着躺在长椅上的美女,一边和租车行的小伙子围着房车探讨着。
乾州依然是张家的地盘,想要在这里逗留很难,走出去同样不容易。到现在各重要进出口的封锁依然没有放松,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关键——总不能不管她吧。
他在网上一查,混混们最不想去什么地方。
答案竟然是革命历史纪念馆。
靠,一帮叛逆的坏孩子,恐怕这就是人设的力量——只要是好孩子常去的地方,坚决不碰。真可悲。
旅馆是住不了了,民宿也不安全。只有自由自在的房车停在红色景区里,才不显山不露水,还风景秀丽。所以鹏军营果断退了心爱的坦克,换成了如今的房车。
等租车行的小伙子坐车离开,鹏军营才将牟媚背上房车,安放在主床上,又给她注入10点灵能,助她沉沉睡去——刚才一番折腾已经够她受的了。
鹏军营开着房车去了趟酒店,收拾好行李,退了房,穿行在都市中,享受着路上加班族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路上停下两次,一次是副食品超市,一次是卤菜馆,多准备些食材以备不时之需。
出郡城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乾州烽息集中营历史纪念馆——着名的红色基地。基地面积不小,依山傍水,交通便利。他找了处靠河的草地停下房车,在秀丽景色中住上几天,绝对安全。
折腾半宿,实在又饿又累。他胡乱吞了些卤味和高热快餐,担心美女出事,干脆找了条毯子在狭窄的软包过道上一铺,躺下,再给自己注入一点灵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