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蛊引
暮色浸染苗疆的山峦,青崖峒的吊脚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林岚跪在祠堂的石阶前,指尖颤抖着触碰父亲留下的青铜蛊盒——三周年的祭日,盒内本应沉睡的“引魂蛊”突然躁动,虫壳发出诡异的嗡鸣。
“阿岚,莫碰那蛊!”阿婆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她拄着竹杖快步走进祠堂,银发在烛光下泛着微白,“你爹的蛊……不该在这时候醒。”
林岚掌心渗出冷汗。三年前父亲林枭毫无征兆地失踪,青崖峒陷入混乱,阿婆被迫接任峒主之位,却始终封锁所有线索。此刻引魂蛊的异动,仿佛一道撕开迷雾的裂口。
“阿婆,爹的蛊在寻宿主。”她凝视着蛊虫在盒中挣扎的痕迹,声音紧绷,“它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阿婆瞳孔骤然收缩,挥杖击碎窗棂。林岚还未反应过来,数道黑影已破窗而入,黑衣人的袖口渗出幽蓝蛊光。
“三十六峒的追魂使!”阿婆咒骂着甩出袖中的赤蛊,毒虫群如火焰扑向敌人。林岚趁机抓起青铜盒,蛊虫的嗡鸣在耳畔愈发刺耳。
“阿岚,向西走蛊林!”阿婆在缠斗中嘶吼,“别回头!”
林岚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蛊盒,引魂蛊瞬间安静。她狂奔穿过寨子,身后蛊术交锋的轰鸣不断逼近。蛊林深处雾气浓稠,她踉跄跌倒,却发现地上散落着熟悉的符纸——父亲特有的“寻踪蛊符”。
心跳几乎停滞,她顺着符纸痕迹摸索至一棵古榕树下,泥土中埋着一截焦黑的蛊杖。杖身刻着“青崖峒”印记,末端却嵌着一枚不属于父亲的玉坠——坠纹是黑鳞峒的图腾。
“原来如此……”她攥紧玉坠,齿间渗出血腥味。三十六峒的叛徒,黑鳞。
此时,追魂使的蛊毒气息已逼近十步之内。林岚将青铜盒按入胸口,蛊虫的温度灼痛皮肤。她咬下最后一枚避蛊丹,跃入蛊林深处的毒瘴沼泽。
雾气吞没身影的刹那,追魂使首领冷笑:“黑鳞主上要活的。她的血,是开启‘万蛊冢’的关键……”
祠堂废墟中,阿婆被擒住双臂,苍老的面容却无惧色:“告诉黑鳞,青崖峒的血,从不跪他的蛊。”
二、蛊踪
林岚在毒瘴沼泽中跌跌撞撞前行,腐叶与毒虫的气息呛入鼻腔。青铜蛊盒紧贴胸口,引魂蛊的嗡鸣时隐时现,仿佛指引着方向。她咬紧牙关,避开沼泽边缘的蚀骨藤——这些藤蔓沾血即活,曾是父亲布置的防线。
“咳……咳咳!”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避蛊丹的效力正在消退。林岚踉跄着攀上一处岩壁,瞥见山谷深处有微光闪烁。那是一间竹屋,檐角悬挂着驱蛊铃,药香随风飘散。
“有人?”她警惕地压低身形,却见竹屋门扉虚掩,桌上摆着未熄的烛台。屋内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一名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调配药草,银发间别着一枚骨制蛊针。
“白羽?”林岚试探性地唤出名字。男子身形一震,转身时,林岚看清了他眼角的旧疤——正是父亲曾描述的蛊医印记。
白羽的瞳孔闪过一丝惊疑,旋即化为苦笑:“青崖峒的少主……竟成了丧家之犬。”
林岚握紧蛊盒,警惕未减:“你认识我爹。三年前,他失踪前曾来找过你,对不对?”
白羽沉默片刻,将药草倒入陶罐,蛊虫在罐中发出嘶鸣。“他确实来过,”他嗓音沙哑,“带着一枚被篡改的‘峒主令’,说三十六峒要变天了。”
林岚心头剧震。峒主令是各峒传承的信物,篡改意味着权力更迭。“黑鳞篡位?”她追问。
白羽点头,指尖在陶罐上画出一道逆蛊符:“原本三十六峒以青崖峒为首,各峒主共同守护‘蛊母契约’。但黑鳞不知从何处学得禁蛊秘术,暗中替换了半数峒主的本命蛊,将他们变成听命于他的傀儡。”
“那爹……”林岚声音发颤。
“林枭察觉了异常,试图集结旧部反抗。”白羽眼神黯淡,“但他低估了黑鳞的狠毒。最后一面,他交给我一样东西……”他掀开桌案,露出一只冰晶蛊匣,匣内封存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虫身刻着反写的符文。
“逆蛊?”林岚认出这是父亲独创的术法,可逆转蛊毒侵蚀。
“他称其为‘破契蛊’,能解除黑鳞对傀儡峒主的控制。”白羽的声音低沉,“但需以峒主血脉为引……否则,施蛊者会遭反噬。”
林岚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父亲失踪前,竟在筹备如此危险的计划。
“黑鳞现在要抓你,是因为你体内有青崖峒的嫡传蛊血。”白羽忽然逼近,蛊针抵住林岚手腕,“若他们得到你的血,便能彻底改写蛊母契约,统御三十六峒。”
窗外骤然传来异响,林岚警觉地望向屋外——雾气中浮现数道黑影,追魂使的蛊光若隐若现。
“他们追来了。”白羽咒骂一声,甩出匣中蛊虫。逆蛊化为黑雾笼罩竹屋,却只能暂时遮蔽踪迹。
“跟我走!”他拽起林岚冲向屋后秘道,通道壁上刻满镇压蛊毒的符咒。林岚瞥见秘道尽头悬挂着一幅地图,三十六峒的位置被红线交织,中心标记着一处深渊——“万蛊冢”。
“那是什么?”她刚发问,白羽已熄灭最后一盏灯。
“黑鳞篡位的最终目的。”他压低声音,“传说蛊母契约的源头,藏着能操控所有蛊虫的‘母蛊’。林枭怀疑,黑鳞要用你的血唤醒它。”
秘道出口处,追魂使的蛊毒已渗入竹屋。林岚回头望去,火光中,逆蛊黑雾与追魂使的蓝蛊交织厮杀,药香与腐臭弥漫。
“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峒主遗族。”白羽将一枚药丸塞入林岚手中,“破契蛊需要配合他们的本命蛊,才能安全施术。否则……”
话音未落,一道蛊刃刺穿秘道石壁,直逼林岚后心。白羽及时甩出骨针,蛊刃在相撞时爆裂成毒粉。
“走!他们破了逆蛊阵!”两人跃出秘道,跃入山谷外的密林。月光下,追魂使首领的冷笑声传来:“林岚,黑鳞主上仁慈,只要你交出蛊盒与血脉……”
林岚将药丸咽下,喉间燃起灼痛,却令她速度倍增。白羽引她奔向林中一处古井,井壁刻着青崖峒的旧符。
“跳!”他劈开追魂使的围攻,蛊针射出,暂时封住敌人的蛊脉。林岚跃入井中,冷水浸透衣衫,井底暗流竟通向一处地下蛊窟。
窟内壁上嵌着历代峒主的蛊牌,中央石台上刻着残缺的契约符文。白羽点燃壁灯,光影映出符文裂痕:“黑鳞篡改契约时,林枭曾试图修复……但失败了。”
林岚抚摸着石台裂痕,青铜蛊盒突然震颤。引魂蛊发出前所未有的鸣响,石台上浮现父亲的血迹——那正是三年前他试图逆转契约的证明。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白羽的声音沉重,“要么,用你的血完成破契蛊,赌一把逆蛊术能否抵消反噬;要么……”
“没有‘要么’。”林岚打断他,眼中燃起决绝,“爹不会希望三十六峒沦为黑鳞的傀儡。”
她将蛊盒按在石台裂痕处,引魂蛊与破契蛊共鸣,符文开始流转血光。白羽咬牙划开自己掌心,将血滴入符文:“我以蛊医之名,助你逆蛊成契!”
窟外传来追魂使逼近的脚步声,蛊毒气息已渗入石缝。林岚闭上眼,血脉与蛊虫交融的剧痛如万蚁啃噬……
三、蛊渊
地窟石壁的裂痕中渗出幽蓝蛊光,林岚与白羽伏在暗处,望着下方深不可测的峡谷。腐雾缭绕的渊底,三十六峒的图腾石柱矗立如林,每根柱上缠绕着被蛊虫操控的傀儡——他们曾是各峒的精英蛊师,如今双目空洞,周身蛊脉泛着诡异的紫纹。
“这就是‘蛊渊’。”白羽压低声音,骨制蛊针在掌心微颤,“黑鳞将叛变的峒主囚于此,用他们的本命蛊滋养母蛊契约。那些傀儡……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活蛊器。”
林岚握紧青铜蛊盒,引魂蛊的嗡鸣在渊风中更显凄厉。她注意到渊壁上有数条铁链悬桥,桥下毒瘴翻涌,守卫的黑鳞蛊士每隔一刻便更换岗哨,蛊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们必须避开主桥。”白羽指向东侧一处藤蔓遮掩的窄道,“那是林枭当年留下的暗路,但机关已被黑鳞改动……需要破契蛊的逆蛊符破阵。”
两人悄然攀下岩壁,腐叶与毒虫的嘶鸣在脚下作响。白羽率先踏上暗道的石阶,蛊针在石缝间划出逆蛊符,解除了一道蚀骨阵。林岚紧随其后,掌心渗汗——石阶下方,渊底的傀儡蛊师忽然齐声发出嘶吼,声波震得铁链嗡鸣。
“他们感应到活人气息了!”白羽咒骂一声,甩出药囊。蛊虫爆开成烟雾,暂时遮蔽了傀儡的视线。但烟雾散去的速度比预期更快——黑鳞显然改良了傀儡的感知蛊术。
“走!”林岚咬破指尖,将血滴入青铜蛊盒。引魂蛊飞出,虫壳发出刺目红光,竟引动了渊底部分傀儡蛊师的蛊脉颤动。几名傀儡僵在原地,蛊脉紫纹与红光交锋,暂时陷入停滞。
白羽趁机射出骨针,钉入暗道的蛊阵枢纽。铁链桥突然翻转,露出下方隐藏的密道入口。两人跃入密道,腐水在石壁间渗流,壁上刻着被篡改的蛊母契约符文。
“黑鳞在契约中嵌入了禁蛊咒。”林岚抚过符文裂痕,指尖被蚀出伤口,“这些咒文……与爹留下的逆蛊解法相反。”
白羽点燃一盏特制药灯,灯光映出密道尽头的石门。门缝渗出浓稠的紫液,腐臭中带着蛊虫焦化的气息。
“傀儡蛊师的制造所。”他面色凝重,“黑鳞在此抽取魂魄,炼成‘控魂蛊’。我们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但必须小心,这里的蛊毒能瞬间蚀穿血肉。”
石门开启的刹那,傀儡的嘶吼声扑面而来。密室内,十余名傀儡蛊师被铁链悬于空中,黑鳞的蛊士正将紫蛊虫注入他们的蛊脉。林岚认出其中一名老者——曾是赤崖峒的峒主,如今双眼溃烂,蛊脉被紫蛊完全侵蚀。
“停下!”林岚按捺不住,甩出青铜蛊盒。引魂蛊直扑向老者,试图唤醒其残存的魂魄。黑鳞蛊士却冷笑应对,蛊刃齐射而来。白羽及时甩出药蛊,烟雾中,林岚的蛊盒红光与傀儡体内的紫蛊激烈对抗。
“用破契蛊!”白羽劈开一名蛊士,将逆蛊匣抛向林岚。她咬下牙,将匣中黑蛊按在老者蛊脉裂痕处,逆蛊符开始吞噬紫纹。但反噬剧痛如万刃剜心,林岚喉间涌血,周身蛊脉濒临爆裂。
“撑住!”白羽划开自己腕脉,将血滴入逆蛊符,“我以蛊医血脉为引,助你逆蛊成契!”
紫纹开始溃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嘶哑道:“万蛊冢……黑鳞在冢底炼母蛊,契约核心在……”话音未落,密室穹顶忽然降下巨型蛊笼,笼中是一只通体紫晶的母蛊,虫尾射出数百蛊丝,缠住林岚与白羽。
“控魂母蛊!”林岚挣扎间,蛊丝已渗入她的蛊脉,意识开始模糊。白羽被另一蛊丝缠住咽喉,药蛊失效,黑鳞的笑声从暗处传来:“青崖峒的少主……终于落到我手中了。”
危急时刻,林岚体内引魂蛊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虫壳裂开,露出一枚刻有古符的蛊核。蛊核光芒击退控魂蛊丝,密室石壁轰然震动——渊底传来无数蛊脉共鸣的嗡鸣。
“那是……”黑鳞的声音透出惊怒,“林枭的蛊核封印!”
林岚趁机挣脱,将蛊核按入老者蛊脉。逆蛊符彻底吞噬紫纹,老者魂魄归体,嘶吼着劈开蛊笼。其余傀儡蛊师蛊脉亦开始颤动,紫蛊逐渐溃散。
“走!”老者劈开石门,渊底傀儡蛊师群起反抗,与黑鳞蛊士陷入混战。林岚与白羽趁乱逃向渊口,身后传来黑鳞的怒吼:“启动蚀魂阵!一个不留!”
渊壁机关轰然启动,毒瘴与蚀蛊如洪流涌来。林岚将蛊核嵌入青铜盒,引魂蛊红光化为屏障,暂时抵御蚀蛊。白羽甩出药蛊炸开岩壁,两人跃上铁链桥,桥身却在蚀蛊侵蚀下断裂。
坠落之际,林岚瞥见渊底深渊中央——一座刻满禁蛊符的祭坛,祭坛核心悬浮着一枚巨大的紫蛊卵,卵壳裂痕中渗出与控魂母蛊相同的紫光。
“那就是万蛊冢的入口……”她咬牙攀住崖边藤蔓,白羽射出骨针钉入岩缝,两人险险脱困。
渊顶风声呼啸,黑鳞的蛊士追兵已至。林岚握紧青铜盒,蛊核与引魂蛊共鸣,发出前所未有的炽光。
“去万蛊冢。”她眼中燃起决绝,“必须阻止黑鳞唤醒母蛊。”
白羽点头,药蛊在掌心爆开,烟雾掩护两人奔向深渊裂缝……
四、蛊缚
竹屋内,林岚攥紧手中染血的信笺,字迹如蚀骨蛊般扭曲——“戌时三刻,独赴青崖峒旧址,否则,老妪之魂将饲母蛊。”信末的紫纹封印,正是黑鳞的蛊印。
白羽蹙眉审视信纸:“是控魂蛊的残息。黑鳞故意用阿婆的蛊血写这封信,引你入局。”
林岚指甲刺入掌心,青铜蛊盒在怀中嗡鸣不止。引魂蛊的红光忽明忽暗,似在呼应信中封印的蛊息。“我必须去。”她嗓音沙哑,“阿婆是青崖峒最后的血脉见证……我不能让她死在我面前。”
赤崖峒峒主,那位在蛊渊中被解救的老者,忽然现身于门后。他眼角的旧疤泛着微光,蛊脉已恢复七成:“黑鳞设的‘蛊缚阵’,需以活人血脉为引。若你孤身前往,必成阵眼祭品。”
林岚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咬下决断:“但若不去,阿婆必死。我会带着破契蛊和蛊核,你们暗中策应。”
白羽沉默片刻,将一枚药蛊嵌入林岚腕间:“此蛊能暂阻蚀魂毒,但若阵启,至多撑半炷香。”他又递出一枚骨哨,“遇险吹哨,我以蛊医秘术引药蛊共鸣。”
戌时三刻,青崖峒旧址的断壁残垣间,蛊光如鬼火摇曳。阿婆被悬于石柱之上,周身缠绕着紫黑蛊丝,每根丝线皆嵌有控魂蛊虫。她的双目溃烂,蛊脉被黑鳞的禁蛊符封印,气息奄奄。
黑鳞立于阵心,黑袍缀满蚀骨蛊刃。他掌心托着一枚紫蛊卵,卵壳裂痕渗出黏液,与阿婆的蛊脉相连。“青崖少主,来得正是时候。”他轻笑,声如蛊虫嘶鸣,“用你的血,解开蛊母契约的最后一道枷锁。”
林岚握紧青铜蛊盒,步步逼近。阵纹在她足下泛起紫光,蚀魂毒雾开始侵蚀她的衣角。“放了阿婆,我任凭你处置。”
黑鳞却忽然甩出蛊刃,钉入阿婆心口。老妪喉间涌出鲜血,蛊脉紫纹骤然暴涨。“蠢货!”他大笑,“你以为她只是筹码?她的魂魄,本就是阵引!”
阵纹全面激活,地底涌出数百蚀魂蛊虫,组成禁锢之网。林岚被蛊丝缠住四肢,破契蛊刚要施展,黑鳞的控魂母蛊自阵顶降下,紫光压制了她的蛊脉。
“你的血脉,与青崖峒的蛊母同源。”黑鳞逼近,蛊刃抵住林岚咽喉,“交出蛊核,我便留她全尸。”
林岚咬牙,青铜蛊盒却突然爆发出炽光。蛊核封印裂开,古符涌出的红光竟短暂击退控魂蛊丝。她趁机甩出破契蛊,逆蛊符直扑黑鳞的蛊脉。
“你以为,只有你会逆蛊?”黑鳞冷笑,紫蛊卵突然爆裂,涌出更多傀儡蛊师。赤崖峒峒主与白羽的伏击信号却迟迟未至——他们竟被黑鳞预先布置的蛊阵困于外围。
绝境中,林岚瞥见阿婆溃烂双目间闪过一丝红光。老妪突然嘶吼,蛊脉迸发出青崖峒嫡传的蛊火,焚毁了缠身的半数蛊丝。“岚儿……用蛊核破阵心!”她咳血大笑,“黑鳞篡改契约时,漏了青崖峒的祖蛊印记!”
林岚将蛊核按入阵纹核心,古符与祖蛊印记共鸣,阵纹开始逆向崩裂。黑鳞面色狰狞,召出所有傀儡蛊师围剿。千钧一发之际,白羽的药蛊终于破阵而至,烟雾中,赤崖峒峒主劈开傀儡群,蛊刃直刺黑鳞后心。
“叛徒!”黑鳞回身格挡,蛊刃相撞迸出毒雾。林岚趁机挣脱蛊缚,破契蛊吞噬控魂母蛊的紫纹。阿婆趁机挣脱最后束缚,将毕生蛊力注入林岚蛊盒:“以青崖血为契,封蛊母之渊!”
林岚咬破指尖,血符与蛊核融合,阵心轰然塌陷。黑鳞的紫蛊卵被蛊火焚毁,傀儡蛊师群溃散。但阿婆的蛊脉已枯竭至极限,瘫倒在地,气息如烛火将熄。
“阿婆!”林岚扑向老妪,白羽药蛊全力施救,却只能暂缓魂魄溃散。
阿婆攥住林岚的手,气若游丝:“万蛊冢……蛊母封印之下,有林枭的……蛊魂印记。他未死……在等破契时机……”
黑鳞的残部仍在追击,赤崖峒峒主断后,蛊刃染血。林岚背起阿婆跃入夜色,青铜蛊盒中,蛊核与引魂蛊共鸣,指向深渊的方向。
“去万蛊冢。”她嗓音决绝,“阿婆的蛊火,为我们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蛊渊裂缝的风声呼啸,林岚怀中阿婆的体温正在消散。前方,万蛊冢的紫光已隐约可见,而黑鳞的蛊阵,正等待着最后的猎物……
五、蛊战
万蛊冢的穹顶笼罩在紫黑蛊云中,地脉深处传来蛊母的嘶鸣。林岚站在深渊边缘,青铜蛊盒中的蛊核发出刺目红光,与冢底涌出的紫蛊气息激烈交锋。阿婆的遗体被白羽以药蛊暂存生机,安置于赤崖峒峒主守护的阵眼处。
“黑鳞的傀儡蛊师已布下三层蛊阵。”赤崖峒峒主蛊刃劈开一道毒瘴,露出下方如蚁群般蠕动的傀儡,“我们必须撕开缺口,直取蛊母封印。”
林岚握紧蛊盒,引魂蛊的嗡鸣与她的心跳共振。她咬下指尖,将血滴入蛊核裂痕:“以青崖血为契,召蛊魂印记!”
深渊突然震颤,冢底石壁裂开一道古符,幽蓝蛊光中,林枭的虚影缓缓浮现。他的蛊脉缠绕着锁链,双目却燃烧着与林岚相似的蛊火:“岚儿……用你的破契蛊,斩断母蛊契约的魂脉!”
黑鳞的冷笑自蛊云传来:“就算林枭的残魂尚存,也救不了你们!”紫蛊卵自虚空降下,爆裂成数百蚀魂蛊虫,如黑潮扑向三人。
赤崖峒峒主率先迎战,蛊刃舞出赤色焰阵,焚毁首批傀儡。白羽甩出药蛊,烟雾中隐现解毒蛊纹,为林岚开辟出一条血路。她跃入蛊阵核心,青铜蛊盒红光暴涨,引魂蛊直扑蚀魂蛊群,虫壳相撞迸出蛊脉裂纹。
“破契蛊,逆蛊符启!”林岚将蛊核按入阵心,古符与林枭虚影共鸣,阵纹开始逆向崩裂。黑鳞却早有防备,操控蛊母释放紫蛊毒雾,雾中涌出被操控的历代峒主残魂,嘶吼着扑向林岚。
“这是苗疆蛊史的耻辱!”赤崖峒峒主怒喝,蛊刃劈开一名傀儡峒主的魂体,“他们的魂魄被母蛊吞噬,如今成了黑鳞的刀!”
林岚蛊脉剧痛,破契蛊的反噬如万刃剜心。但她咬牙坚持,将蛊核与自身蛊脉强行融合,红光穿透紫雾,直刺蛊母封印的核心——一座刻满篡改契约的巨型蛊碑。
“岚儿,蛊魂印记在此!”林枭虚影突然爆开,化作无数蓝光蛊虫,钻入林岚蛊盒。蛊核裂痕迸出祖蛊印记,与碑文上的篡改符激烈对抗。黑鳞见状,亲自操控蛊母降下,紫晶虫体释放蚀魂蛊丝,缠住林岚四肢。
“你的血脉,终将成为蛊母的新生!”黑鳞蛊刃抵住林岚咽喉,紫蛊渗入她的蛊脉。千钧一发之际,白羽的药蛊突然变异——他割开自己心脏蛊脉,将本命药蛊注入林岚体内:“以蛊医血为媒,逆蛊符,成!”
药蛊与破契蛊共鸣,林岚蛊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她挣脱蛊丝,将蛊核全力按入蛊碑裂痕,祖蛊印记彻底吞噬篡改符。蛊母封印轰然塌陷,紫蛊虫体发出凄厉嘶吼,黑鳞的蛊脉开始逆向溃散。
“不可能……蛊母契约不可破!”黑鳞面容扭曲,召出最后杀招——所有傀儡蛊师自爆蛊脉,毒雾与蛊虫洪流吞没整个战场。赤崖峒峒主以身躯挡下大半冲击,蛊刃染血,魂火渐熄。
林岚泪目嘶吼,引魂蛊与蛊核融合,红光穿透毒雾,直击蛊母虫心。虫体爆裂的刹那,黑鳞的魂魄被吸入蛊核裂痕,封印重新闭合。但蛊母残息仍在地脉涌动,林岚蛊脉濒临枯竭。
“用我的蛊魂,封最后一道契!”林枭的残影最后一次浮现,与林岚的蛊火合二为一。蛊核迸出蓝光,将蛊母残息彻底镇压于万蛊冢底。
毒雾散去,万蛊冢归于死寂。赤崖峒峒主重伤昏迷,白羽的药蛊耗尽,仅存微弱气息。林岚瘫坐于地,青铜蛊盒中,林枭的蛊魂印记闪烁不定,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风中。
“爹……”她颤抖伸手,却只触到虚空。
远处,三十六峒的幸存者举着火把赶来。蛊渊的傀儡蛊师已尽数解脱,各峒图腾在夜风中重新亮起。但万蛊冢的蛊母封印,仍渗出丝丝紫纹,如沉睡的毒蛇,等待下一个苏醒的契机……
终章:蛊裳
暮色染红万蛊冢的断崖,三十六峒的峒主们举着火把,环绕着重新矗立的蛊母封印碑。碑面裂痕已被林岚以祖蛊印记填补,但碑底仍渗出丝丝紫纹,如蛊母未死的呼吸。赤崖峒峒主拄着新铸的蛊刃,白羽的药蛊匣中添了几枚新炼的护脉蛊,两人伤痕未愈,却并肩立于林岚身后。
“青崖峒少主,请受蛊裳。”新推举的蛊盟长老双手捧起一件绣满古蛊纹的赤袍,袍角缀着阿婆生前编织的青崖蛊丝。林岚接过蛊裳时,青铜蛊盒中的蛊核微微颤动,引魂蛊的红光渗入袍纹,竟与三十六峒的图腾蛊火遥相共鸣。
她披上蛊裳,血脉中的蛊脉骤然炽热。阿婆的遗言在耳畔回响:“青崖之蛊,非为杀戮,乃为缚邪镇渊。以裳为契,护三十六峒永世安宁。”
仪式最高处,林岚将蛊核嵌入封印碑顶,蓝光如蛛网蔓延,彻底封死最后一道紫纹裂隙。众峒主齐颂蛊咒,火把蛊光汇成星河,注入碑中。万蛊冢地脉发出轰鸣,紫纹终于消尽,唯余碑心一枚幽蓝蛊印,如沉睡的眼。
“黑鳞虽败,但操控他的‘幕后蛊’尚未现身。”赤崖峒峒主低声提醒,眼角的旧疤泛起微光,“蛊母残息仍在地脉蛰伏,需以三十六峒之力,设轮回蛊阵镇守。”
林岚望向天际渐起的蛊云,蛊裳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忽然取出骨哨,吹出三长两短的蛊音——这是与林枭约定的密信。哨声穿透云层,竟引出一道青烟,在林岚掌心凝成半透明的蛊魂印记。
“岚儿,蛊裳既承,血脉契约已成。”林枭的声音从印记中传出,带着一丝欣慰与倦意,“我之残魂,将化入封印碑心,与蛊母残息共生共灭。若封印动摇,我便消散……但若你遇绝境,可召此印记,三次为限。”
印记突然迸出蓝光,涌入林岚蛊脉。她闭目承受蛊魂传承,再睁眼时,眸中流转着青崖嫡传的蛊纹,与父亲如出一辙。
白羽忽然上前,递出一枚药蛊,蛊壳刻着复杂的解毒纹路:“此蛊能暂缓蛊母残息侵蚀,但若封印十年内无恙,我便能炼出真正的‘绝蛊丹’。”
林岚接过药蛊,指尖触到白羽掌心一道未愈的蛊痕——那是万蛊冢决战时,他以命护住她的证据。她欲言又止,最终将蛊痕轻轻按入自己蛊脉,以引魂蛊的红光为其疗伤。
忽有蛊鸟自东南急掠而来,爪上缚着染血的密信。赤崖峒峒主拆信阅罢,面色骤变:“滇南蛊市出现黑鳞残留的紫蛊印记,似有势力在暗中收集被操控的散蛊师……”
林岚蛊裳一震,决然转身:“传令各峒,轮回蛊阵即刻动工。白羽,随我赴滇南探查蛊痕源头。赤崖峒主,镇守封印碑,若碑心蓝光黯淡,即刻燃蛊火示警。”
夜风卷起蛊裳,林岚的背影融入蛊云中。她腰间青铜蛊盒始终嗡鸣,蛊核与父魂印记共鸣,如一面永悬的警钟。
三十六峒的火把渐次熄灭,唯余万蛊冢顶的封印碑蓝光不灭。碑底深处,蛊母残息仍在蠕动,却再难挣脱那层由血脉、父魂与三十六峒蛊火织成的,名为“蛊裳”的永恒枷锁。
苗疆蛊事,永无止息。但这一夜,三十六峒的图腾蛊火,第一次照亮了整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