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房。
熏香袅袅。
赵承泽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影十三推门进来,低声汇报,“殿下,谢文远走了。”
“哦?”赵承泽手中一停,“他答得如何?”
“......回殿下,”影十三的冰山脸,没有一丝波动,“与常人无异。也是一头雾水,答不出来。最后还试图用官威压人,被属下吓退了。”
“呵。”
赵承泽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轻蔑。
“一个只会钻营的腐儒,他要是能答出来,那才叫见了鬼。”
“殿下......”影十三低声询问,“已经第五天了。乐平县有头有脸的商家、豪绅、读书人……各路神仙几乎都来过了。”
“是否......还要再等?”
赵承泽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个最得力的暗卫,
“十三啊。”
“属下在。”
“平时不问你,你像个闷葫芦。怎么今日,话这般多?”
“......”影十三的脸色,有些僵硬。
他低着头,小声逼逼,“属下只是......只是觉得,您要等的人……”
影十三咽了口口水。
“那谢姑娘......怕是......”
“嗯?”赵承泽的眼神,猛地瞪了过去。
“——怕是还在祠堂关着,听不到这消息!”影十三满头大汗地把话说完,说完就后悔了。
“滚下去。”赵承泽笑骂道。
“是!”
影十三如蒙大赦,瞬间消失在门口。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赵承泽重新靠回软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窗棂。
“那个小祠堂怎么可能困得住你。”
他,在等。
“谢啊谢......”
“这个局,我只为你一个人设的。”
他得意地勾起了唇角,“那个谢文远,解决不了王御史的麻烦。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我。”他看着楼下那依旧排着长龙的队伍,“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一定会忍不住的。”
“这普天之下,除了你我,还有谁能做出这门生意呢?”
“谢......快来吧。”
“我等不及,要看你......上钩了。”
乐平县的“周姓商队”,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谢家这潭死水。
风暴中心的谢清言,却被关在祠堂,与世隔绝。
她唯一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是春草。
“小姐!吃饭了!”
春草推门进来,那张小脸上,混合着兴奋、不解与鄙夷。她将那碗雷打不动的清粥窝头放下,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她的春草日报。
“小姐!您是没瞧见!外面都疯了!那个凌越酒楼,简直成了第二个县衙!”
春草一边帮她布菜,一边绘声绘色地、用尽了她毕生所学的词汇,来描述这场前古未闻的大瓜。
“……那个管家说,他们东家,要找人合伙做生意!钱,东家全出!关系,东家全跑!咱们,只要出个人,就能拿七成利!”
谢清言执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
全部包办?让利七成?好大的手笔。他图什么?莫非古代也有缅北和杀猪盘?
“可您猜怎么着?”春草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搞了半天,是个天大的骗局!”
“哦?”谢清言终于抬起了眼,有了点兴趣。
“可不是嘛!”春草觉得这事儿简直荒唐可笑,“他那个管家,出了个难题!说什么,要卖的东西,有‘金子’也有‘石头’。然后,他偏要把‘金子’和‘石头’,卖一个价!”
春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生意?谁会花金子的钱,去买一块石头啊?”
“可这还不算最傻的!”春草义愤填膺,“他们还说,买之前,不给看!得先付钱!付了钱,打开了,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啪嗒。”
谢清言手中的瓷勺,掉进了粥碗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春草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姐?”
谢清言没有动。
她那张稚嫩、苍白的面孔上,血色在一点一点地褪去。
不是害怕。
是……震惊。
是一种灵魂被重锤击中的、无法言喻的震惊。
……普通与稀有同价……信息不对称……先付款,后验货……利用人性的赌徒心理和侥幸?
这……
这听起来很熟悉……
这不是骗局……
是她前身在另一个世界,最熟悉不过的,万人疯抢的……盲盒!
是一种“降维打击”的商业玩法!
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懂!
乐平县,还会出现这种操盘手?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落后的、封建的古代社会。却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乐平县,竟出现了一个……一个跨时代的天才?
“小姐,您说,”春草见她不语,拉了拉她的袖子,“这世上,哪个傻子会去买啊?”
“会的。”谢清言淡淡地开口。
“啊?”
“不仅会,而且,”谢清言重新拿起了勺子,喝了一口粥,“如果操作得当,这生意会一本万利,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排着长队去买。”
春草,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谢清言第一次对这个商业天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爹,”她忽然问,“他去了吗?”
按谢清言的推测,这个好机会谢文远不会放过,他正处在官职不保的边缘,如果能联合商贾之势为乐平县带来发展,这是难得的政绩。
百姓对流言本就是半信半疑,但如果自己县的县令为群众谋福利,谁还去深究那无关紧要的谣言呢?
“啊?”春草一愣,随即猛点头,“哦!去了!去了!老爷第五天就排队去了!听衙门的下人说,老爷进去半个时辰,也是黑着脸出来的……想来,也没能答出来。”
“呵。”
谢清言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那个塞满了之乎者也的脑子,要是能答上来,那才叫见了鬼。
她懂了。
这个谜局是她的机会。
是她摆脱被困的境地,摆脱谢文远的控制、摆脱王御史潜在威胁的……唯一的机会!
“小姐……?”
“春草,”谢清言放下碗,“笔墨伺候。”
她要去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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