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高育良的 “暗示” 后,侯亮平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召集陆亦可和反贪局的核心侦查员,秘密展开对 “天衡评估事务所” 的调查。他们兵分三路,一路查评估所的工商登记和过往业务记录,一路走访曾与天衡合作过的企业,另一路则紧盯天衡首席评估师李得水的行踪。
两天下来,线索逐渐清晰 —— 天衡评估所在山水集团混改前,曾突然更换过核心评估团队;而李得水最近更是行踪诡秘,不仅偷偷退掉了京州的房子,还订了一张周五下午飞往美国洛杉矶的单程机票,像是要跑路。
“一定要在机场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侯亮平在临时会议上拍了桌子,眼神里满是急切,“李得水是关键,只要抓住他,就能撕开山水集团评估造假的口子,进而扳倒祁同伟!”
周五下午两点,京州国际机场 t3 航站楼人声鼎沸。侯亮平穿着便装,带着陆亦可和两名侦查员,分散在安检口附近,目光紧紧盯着入口处。他们手里拿着李得水的照片,每一个拖着行李箱的旅客都没逃过他们的视线。
“来了!” 陆亦可突然低声提醒,手指向不远处 ——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正拖着一个银色行李箱,神色慌张地走向安检口,正是李得水。
侯亮平眼神一凛,立刻给同伴递了个眼色,几人迅速围了上去。在李得水即将把行李箱放在安检传送带上时,侯亮平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李得水!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得水浑身一僵,猛地回头,看到侯亮平的瞬间,脸色 “唰” 地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两名侦查员死死按住胳膊。或许是过于恐惧,他的双腿开始发抖,裤腿很快渗出一片湿痕 —— 竟然当场尿了裤子。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抓我!我只是个打工的!” 李得水声音颤抖,眼神涣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一幕,让侯亮平更加确信,李得水肚子里一定藏着大秘密。一个正常人被调查,顶多是紧张,绝不会吓尿裤子,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侯亮平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示意侦查员将李得水带上车,直奔省检察院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侯亮平亲自上阵,坐在李得水对面,面前放着纸笔和录音设备。李得水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李得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侯亮平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山水集团混改时的资产评估报告,是不是假的?是不是有人逼迫你伪造数据、签字画押?”
李得水沉默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侯亮平没有急着追问,而是拿出天衡评估所的业务记录,一条条念出其中的疑点:“评估报告里,山水集团旗下三块商业用地的估值,比同期同地段的土地价格低了近三成;还有他们的办公楼,明明是十年前建成的,却按全新建筑的标准估值…… 这些漏洞,你怎么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审讯室里只有侯亮平的声音和李得水的呼吸声。三个小时后,在侯亮平的心理攻势下,李得水终于崩溃了。他猛地抬起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声音嘶哑地喊道:“我说!我都说!那些报告都是假的!数据都是编的!是…… 是祁省长,是祁同伟让我这么做的!他还让人拿枪指着我的头,逼我签字!”
“什么?拿枪指着头?” 侯亮平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副省长持枪逼迫会计师造假,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料!只要能坐实这件事,祁同伟不仅乌纱帽保不住,还得锒铛入狱,把牢底坐穿!
“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是祁同伟逼你的吗?” 侯亮平往前凑了凑,急切地追问,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有…… 我有证据!” 李得水哆哆嗦嗦地弯下腰,从袜子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录音笔,双手捧着递过来,“当时我太害怕了,怕他事后杀人灭口,就偷偷录了音。这个录音笔,我一直藏在身上,连洗澡都不敢摘下来。”
侯亮平如获至宝,立刻接过录音笔,插进随身携带的播放器里。按下播放键后,里面果然传出一个低沉、酷似祁同伟的声音:“李得水,别跟我耍花样,老实把字签了。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老婆孩子的安全,你自己掂量着办。”
“好!太好了!” 侯亮平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得差点站起来,“祁同伟!这次你死定了!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他拿起录音笔,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握住了扳倒祁同伟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侯亮平并没有发现,坐在对面的李得水,在他低头收录音笔的瞬间,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光芒,那光芒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放松。
与此同时,省公安厅指挥中心里,巨大的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审讯室的画面。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着屏幕里侯亮平兴奋得发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他对身边站着的省公安厅厅长程度说道:“看来亮平同志今天很高兴啊。那就让他先高兴一晚上,好好享受这份‘胜利’的喜悦。”
“厅长,那个录音…… 会不会出问题?万一被查出来是合成的……” 程度有些担心,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
“放心,专业团队做的,音质、语气都跟我一模一样,除非用顶级的声纹鉴定设备,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祁同伟冷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而且,你以为李得水只是个普通的会计师?他还是个有十年病史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伴有严重的妄想症。他的病历,高老师早就帮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在省高院的档案库里存着,随时可以调出来。”
程度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还是厅长和高书记考虑周全。这么一来,侯亮平手里的‘证据’,就成了笑话。”
“不是笑话,是致命的毒药。” 祁同伟放下酒杯,眼神锐利如刀,“一个精神病人的证词,加上一段可以被鉴定为‘合成’的录音,侯亮平要是敢拿着这些东西去向沙瑞金汇报,那就是严重的政治事故 —— 他这是滥用职权、构陷省级领导!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沙瑞金自己就会处理他。”
这就是高育良和祁同伟联手布下的局。高育良看似 “指点” 侯亮平找到突破口,实则是把他引向陷阱;祁同伟则提前安排好李得水这个 “棋子”,准备好伪造的证据和 “精神病” 的后手。他们精准地抓住了侯亮平立功心切、急于扳倒祁同伟的弱点,给了他一个看似完美、实则能让他万劫不复的 “惊喜”。
此刻的侯亮平还不知道,他以为的 “破局关键”,其实是将自己推向深渊的开始。审讯室外,夜色渐浓,汉东的这场权力博弈,正朝着越来越凶险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