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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的风跟掺了碎玻璃似的,刮在脸上又冷又疼,还裹着铁锈与腐肉的混合腥气。秦玄渚攥着玄铁权杖的指节泛白,掌心早被那砭骨寒意浸透,杖身玄水纹在铅灰色阴云下泛着幽蓝冷光,像根快被风吹灭的烟头。她缩在醉仙楼飞檐投下的阴影里,玄色裙角被风掀得猎猎作响,沾着的雪沫子融化在布料上,冻得皮肤发僵。视线却像被钉死在街对面——三个渊之影黑甲兵,正用淬满浊气的锁链拖拽一对老夫妻,汉子的粗布褂子磨得烂成布条,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混着融雪拖出长长的痕迹,活像黑水源头那些冤魂淌出的泪。老妇人怀里的布包“哐当”砸在地上,麻绳崩断的瞬间,半只绣着萱草的婴儿鞋滚了出来,细密的针脚刺得人眼疼——跟她三天前在黑水畔看见的那具孩童尸体身上的针脚,分毫不差。这针脚像根烧红的铁刺,狠狠扎进她心口,疼得连喘气都带着颤音。

“敢跟渊之影叫板?这破玄都都得给主上陪葬!”小队长的吼声比破锣还刺耳,脸上爬着的浊气纹像条活腻腻的黑虫,说话时嘴角挂着的黑涎差点滴在地上。他抬脚就往汉子手背上碾,“咔嚓”一声骨裂响脆得骇人,跟踩碎冻硬的冰棱没两样。汉子闷哼一声,手背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变形,却仍死死护着身下的药篓,指节攥得泛出青白色。秦玄渚指尖猛地收紧,权杖上的玄水纹“唰”地亮起细碎蓝光,又被她硬生生按了回去——这双手前几天还听丁玄英的命令,冻僵过穹之灵弟子的经脉,如今连护两个凡人都要反复掂量。她的玄水灵力能柔化千年寒铁,能冻住奔涌江河,此刻却在袖管里翻江倒海,像困在冰层下的暗流,每撞一下都疼得经脉发麻。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比挨刀子剜肉还难熬。

三天前黑水源头的血色场景,这会儿跟放快进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回,压得她胸口发闷。丁玄英站在丈高的黑玉祭台上,白袍下摆沾的血渍还没干透,活像雪地里开疯了的毒花,风一吹就飘来呛人的腥气。他手里的琉璃瓶里,黑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隐约能听见瓶中传来的哭嚎,瓶壁映着台下被锁在石柱上的村民——老人皱纹里嵌着泥垢,小孩眼睛瞪得溜圆,全是濒死的绝望,跟被暴雨打蔫的野草没区别。“玄渚,你这玄水灵力够纯,但少了点狠劲。”丁玄英转着琉璃瓶,指尖摩挲着瓶身的渊之影纹路,语气轻飘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这些凡人的血能喂活上古黑水,等你掌握了这股力量,整个玄都的灵力都得听你调遣,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得跪在你脚边磕头。”话没说完,他就把瓶子往祭台边一斜,几滴黑水跟墨汁似的滴下去,正好落在前排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孩胳膊上。那截嫩肉“唰”地变得青黑肿胀,小孩的哭声尖得能刺破耳膜,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丁玄英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那时候她还被“玄水脉荣光”的鬼话蒙在鼓里,却还是下意识顶了一句:“师父说过,玄水脉是守灵脉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丁玄英“嗤”地笑出声,指尖弹出一缕如毒蛇般的浊气,瞬间缠上小孩心口。哭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秦玄渚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那孩子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化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顺着祭台缝隙流进暗渠,连句“娘”都没来得及喊。“守?”丁玄英踩着血渍走到她跟前,裹着浊气的手狠狠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台下发抖的村民,“没本事的人才谈守。等我用渊之影拿下整个玄都,你就知道拳头硬才是真理,慈悲就是软蛋的遮羞布。”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那股腐臭的浊气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街对面的老妇人已经被踹倒在地,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布包,指缝里渗出血丝染红了包角。布包摔开的刹那,婴儿的哭声细得像蚊子叫,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秦玄渚再也绷不住了,玄铁权杖往地上“咚”地一砸,蓝光顺着顶端水纹石漫开,半轮残月似的水幕“唰”地立起,将渊之影的人和老夫妻隔在两边。水幕上的玄水纹转得飞快,刺骨寒气把浊气挡得严丝合缝。“住手。”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玄水灵力在周身绕成细碎冰花,落在睫毛上凉丝丝的,反倒让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丁玄英这条路,从根上就走歪了,歪得无可救药。

那小队长回头见是她,先是一愣,立马换上谄媚到能掉渣的笑:“秦大人!您怎么屈尊来这穷街陋巷了?这些刁民敢跟主上作对,还私藏穹之灵的草药,属下正按规矩收拾呢!”说着抬脚又要踹,汉子被他靴底的浊气吓得一缩,却还是把药篓往怀里揽了揽。“您看这老东西,牙口比疯狗还利,刚差点咬穿我的甲胄!”小队长举着胳膊献宝似的凑过来,黑甲上确实有个浅浅的牙印,他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等我把他们拉去黑水祭台,准能炼出上好的浊气,给您的玄水灵力添把火候。”

秦玄渚的目光从汉子渗血的嘴角移到药篓上——里面的芷草叶子完整鲜嫩,根须上还沾着东山灵地的红泥,这是穹之灵弟子专用的疗伤药,凡人根本采不到。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师父在玄水畔教她认草药的模样清晰如昨:“玄水灵力是靠心软养出来的,既能洗浊气,也能活人命,就像这芷草,看着普通,却是能解百毒的宝贝,绝不是用来杀人的工具。”师父临死前攥着她的手,眼睛都花了还在反复叮嘱:“守好玄水,守好玄都。”这句话像道炸雷,彻底把她劈醒。她握紧权杖,水幕的蓝光“唰”地暴涨,几乎凝成实体:“这些人我要带走,谁敢动一下试试。”

小队长的脸瞬间黑成锅底,谄媚的笑僵在脸上,跟冻住的烂泥似的:“秦大人,您这是为难属下啊!主上有令,抗命者格杀勿论,穹之灵的余孽都得挫骨扬灰,何况这些帮凶?”他身后两个黑甲兵立刻举起草刀,刀身上的浊气跟墨汁似的旋转,与秦玄渚的灵力撞得空气都扭曲起来,满是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其中一个哑着嗓子喊:“秦大人您忘了?您的玄水灵力能这么纯,全靠主上的浊气滋养!敢反水,不出三天您的灵力就得散,到时候连凡人都不如!”这话精准戳中秦玄渚的痛处,她清楚感觉到体内那缕与浊气纠缠的灵力开始躁动,这是丁玄英拴在她身上的铁链。

“主上的破规矩,能大过玄水脉的祖训?”秦玄渚的声音陡然拔高,玄铁权杖在手中转得飞快,蓝光缠成两道灵蛇般的水鞭,瞬间卷住对方的弯刀。她硬压着体内躁动的浊气,哪怕经脉疼得像要裂开也毫不在意。“铮!铮!”两声脆响,号称削铁如泥的弯刀被水鞭绞成四段,断口平得像镜面,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闷响。“丁玄英用活人炼药,污染灵脉,残杀无辜百姓,早就不配称之为人!”她的目光扫过三个吓得脸色惨白的家伙,字字如钢钉砸在地上,“从今天起,我秦玄渚与渊之影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小队长彻底傻了眼,愣了足足三秒才狞笑道:“秦大人你疯了?没主上的浊气滋养,你的灵力撑不过半炷香!等你灵力溃散,就是案板上的肉,任我们宰割!”他慌忙去掏腰间的黑令牌,上面的渊之影纹路亮得妖异,“我现在就传信,让渊之影的弟兄们把你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活活耗死你!”他的手指刚碰到令牌凹槽,秦玄渚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

话音未落,秦玄渚指尖已弹出一道冰棱般的玄水箭。箭簇穿透令牌的瞬间,令牌上的红光“噗”地熄灭,纹路碎得跟裂玻璃似的;紧接着玄水箭“噗嗤”一声钉在小队长肩膀上,冰寒灵力顺着伤口往他四肢百骸钻,半边身子瞬间冻成青紫色。他疼得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冷汗混着血滴下来,在胸前冻成细小的冰珠。“滚回去给丁玄英带话,”秦玄渚的眼神冷得像黑水源头的万年寒冰,扫过另外两个腿肚子打转的黑甲兵,“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百姓,就不是断条胳膊这么简单了——我会冻住你们的经脉,让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散干净!”

看着三个家伙连滚带爬地逃走,那小队长因为半边身子冻僵,还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秦玄渚才松了口气。灵力一收,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鬓角,顺着下巴往下滴。体内那缕浊气开始疯狂反扑,经脉疼得跟被针扎似的,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蹲下身扶老妇人时,指尖刚碰到布包就觉出不对——一股阴毒的浊气正从包内渗出,里面的婴儿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气息弱得几乎探不到,胸口还有渊之影锁链蹭出的黑印。她心里一紧,立刻盘膝坐下,将权杖搁在膝盖上,指尖凝出一缕月光般纯净的玄水灵力,轻轻点在婴儿眉心。玄水灵力如涓涓细流,一点点将浊气包裹消融,看着婴儿脸上的青气渐渐退去,哭声越来越响亮,秦玄渚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地,念头也愈发坚定:丁玄英那条路,她绝不再走;师父的嘱托,她必须守住。

“姑娘的救命之恩,老身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啊!”老妇人抱着转危为安的婴儿,哭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死死抓着秦玄渚的袖子,指节都捏得变形了,挣扎着就要下跪,被秦玄渚赶紧扶住。“要不是穹之灵的苍梧大人送药送符,我们祖孙俩早填了渊之影的乱葬坑了!”老妇人抹着眼泪,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黄符,上面的朱砂纹路还残留着金灵脉的气息,“苍梧大人说这符能挡浊气,我们才能靠着卖些草药在街头讨口饭吃。”

“穹之灵?”秦玄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权杖。这些天丁玄英把消息封得严严实实,派渊之影在街头四处巡逻,还到处造谣说穹之灵已经被彻底打垮,苍梧征死在了灵脉井大战中,剩下的弟子不是被浊气吞噬,就是逃得无影无踪。可眼前的芷草和避浊符,都明明白白地证明穹之灵还在守护百姓,丁玄英说的全是谎话。她想起灵脉井大战后,丁玄英特意让她去“清理”战场,结果只看到一片被浊气染黑的废墟,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那还有假!”汉子挣扎着坐起来,腿上被锁链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一动就疼得冒冷汗,却还是从药篓最底下摸出个刻着“穹”字的槐木牌。木牌边缘磨得光滑发亮,显然是天天攥在手里,上面还刻着圈小小的防护纹路,能挡些微弱的浊气。“苍梧大人带着弟子在城西的破庙设了据点,那庙以前供着药神,灵气足还隐蔽。他们不光送药送符,还教我们认浊气,哪条巷子有渊之影的暗哨,怎么躲才能不被发现,都跟我们说得明明白白。”汉子看着木牌的眼神发亮,“姑娘你既然跟渊之影闹翻了,就去投奔他们啊!苍梧大人是出了名的大英雄,上次有个渊之影的小头目反水过去,他都收留了,何况你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秦玄渚接过木牌,槐木的温意透过指尖传过来,把她被浊气冻僵的手都暖热了。她早听师父说过穹之灵——三百年前由七位灵脉纯净的修士创立,专门守护玄都灵脉,金、木、水、火、土、星、影七个脉系的传人合称“七守正”,共同支撑着玄都的灵力平衡。可丁玄英掌权后,却把他们骂成阻碍自己的绊脚石,说他们守旧顽固,不敢运用浊气的力量。现在她才彻底明白,真正的绊脚石是丁玄英那颗被权力和浊气腐蚀烂透的心,穹之灵才是玄都真正的顶梁柱。

秦玄渚把身上仅有的碎银全塞给老夫妻,又在他们身上留了道玄水防护纹,反复叮嘱他们赶紧回家躲好,这才提着权杖,踩着融雪往城西走去。玄都的街面一片萧索,一半的店铺都挂起了“歇业”木牌,有的甚至用厚厚的木板钉死了门窗,墙上喷绘的渊之影黑纹像毒藤般蔓延,在阴云下看着格外渗人。偶尔有行人路过,也都缩着脖子快步疾行,看见她手中的玄铁权杖,还以为是渊之影的爪牙,吓得赶紧钻进巷子里躲起来。路过灵脉井遗址时,她忍不住停住脚步——以前这里灵力旺盛得能冒出白雾,周围的花草长得比别处繁茂三倍,如今只剩个黑黢黢的深坑,坑壁全是浊气啃噬出的黑印,坑底还残留着上个月大战的血迹,腥气混着浊气飘得老远。

她想起大战结束后,丁玄英站在坑边,看着手下把战死的穹之灵弟子往坑里扔——那些弟子有的还紧攥着断剑,有的手指捏成了拳头,显然打到了最后一刻。丁玄英却轻佻地笑着,语气跟谈论天气似的:“这些蠢货,以为靠‘正义’就能挡住我?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天下。”那时候她虽觉得心里别扭,却被丁玄英画的“玄水脉荣光”大饼蒙骗,竟觉得这些人死得“活该”。现在想来,那些弟子紧攥剑柄的手,明知不敌却依然冲锋的身影,才是真正的荣光,而她自己,不过是丁玄英手中沾血的帮凶。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冰坨攥住,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城西的破庙藏在茂密的老槐树林里,虬结的树枝缠得跟网似的,把整座庙挡得严严实实。庙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两串晒干的芷草和艾草,风一吹“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混着纯净灵力的清香,跟街上的浊气完全是两个世界,秦玄渚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刚走到离庙门三丈远的地方,两道剑光“唰”地从门后射来,金灵脉的光芒纯净耀眼,却留了余地,停在她鼻尖前半尺就稳稳停住,满是警惕却无杀意。“来者何人?是渊之影的狗腿子,还是真心来投的?报上名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两个穿青色劲装的女弟子并肩走出,劲装上绣着小小的“穹”字,长剑泛着灵光,剑鞘上还挂着避浊符,一看就是穹之灵的人。

“我不是渊之影的人,是来投奔穹之灵的。”秦玄渚站在原地没动,将权杖的蓝光收得只剩一点微光,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她掏出半块玄水脉的令牌,上面的玄水图腾在天光下清晰可见:“我叫秦玄渚,玄水脉如今就剩我一个传人。今天来,是想加入你们,一起对付丁玄英和渊之影。”她的声音平稳坚定,眼神直直迎着两个女弟子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两个女弟子的眼睛瞬间瞪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秦玄渚跟丁玄英走得近,还被丁玄英对外称作“玄水脉继承人”,这在玄都早就不是秘密,不少穹之灵弟子都亲眼见过她跟着丁玄英进出渊之影的据点。年纪稍大的那个收了剑,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显然刚经历过战斗:“你在这儿等着,这事儿太大,我得去禀报苍梧大人。师妹,你在这儿盯着她,她要是敢动就立刻发信号。”被叫师妹的弟子点点头,攥紧长剑,眼神依旧像盯贼似的警惕。

等待的间隙,秦玄渚打量着破庙周围,越看越吃惊——这哪里是什么破庙,分明是一座固若金汤的铁堡垒。老槐树上藏着暗哨,枝叶缝隙里能瞥见青色的衣角,暗哨手里攥着涂了木灵脉毒素的弩箭,对准庙门周围的每一个死角;庙墙下挖着半人深的陷阱,里面铺着幽冥藤,这种藤蔓专吸浊气,浊气越重的人被缠上就越疼,是专门对付浊气魔物的利器;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年轻弟子正在练剑,动作整齐得像复制粘贴,有人胳膊缠着绷带,劈砍起来却丝毫不含糊,脸上全是咬牙硬拼的狠劲。有个断了胳膊的少年,用布条把剑绑在左手上,每一次挥剑都用尽全身力气,汗水滴在地上砸出小坑,眼睛却亮得像燃着的火。这场景让她想起玄水脉的祖地,那时候师父带着他们在溪边修炼灵力,阳光洒在水面上金灿灿的,空气里也是这种干净纯粹的生气。

“秦姑娘,请跟我来。苍梧大人说,不管你是敌是友,都要见一面。”刚才去通报的女弟子快步跑回来,神色比之前平和了许多,语气也恭敬了不少,显然是苍梧征有过交代,“苍梧大人在正殿,其他几位大人也在,正好在商量事情。”秦玄渚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庙门。刚跨过门槛,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让人莫名安心。院子里晒着大片草药,几个小弟子正蹲在地上分拣,看见她进来都好奇地抬头打量,眼神里有疑惑却没有恶意。

进了正殿,秦玄渚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残破的药神像被挪到角落,用干净的布幔盖着,旁边还点着一盏油灯,显然被细心照料着。空出来的地方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是用灵土制成的,能模拟玄都的灵力流动,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渊之影的据点,用青石代表穹之灵的防线,银沙勾勒出灵脉走向,局势一目了然。几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人正围着沙盘讨论,身上的灵力气息各不相同,却都纯净得不含一丝浊气。听见脚步声,几个人同时转过身,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有打量,有疑惑,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其中一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看穿。

领头的是个穿白衣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如玉石雕琢,眉宇间透着山巅青松般的沉稳,不管众人神色如何,他都始终平静如常。腰间挂着一柄白玉剑,冰蓝色的剑穗轻轻晃动,剑鞘上的金灵脉纹路散发着凛然正气。秦玄渚一眼就认了出来——苍梧征,穹之灵的首领之一,金灵脉灵力纯净得无可挑剔,剑法又准又狠,灵脉井大战中一人斩杀十三个渊之影核心成员,是丁玄英最忌惮的对手。传闻他的佩剑“破邪”由上古金精锻造而成,专门克制邪祟浊气。

“秦姑娘突然要来穹之灵,不知是何用意?”苍梧征的声音像深潭般平静无波,眼神却如利剑般锐利,“我没记错的话,你跟丁玄英走得极近,上个月灵脉井大战,你还带着渊之影的人封死了东边的退路,害死了我三名弟子。现在你说要反水,让我如何相信你?”他的话不重,却字字戳中要害。旁边穿黑袍的汉子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吱”响,眼睛都红了,显然战死的弟子里有他的熟人。

“我以前被丁玄英蒙骗,帮他做了不少坏事,这是事实,我无从辩驳。”秦玄渚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干脆利落地承认,语气里满是悔意,“但我今天亲眼看见渊之影残杀百姓,又想起三天前丁玄英用孩童炼药的惨状,才彻底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把丁玄英用活人炼药、污染灵脉、残杀无辜百姓的罪行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愧疚:“这是玄水脉的信物。”她掏出那半块黑色令牌,上面的玄水图腾清晰可见,边缘还有师父临终前留下的齿痕——那是师父为了阻拦她跟丁玄英走,咬在她手腕上留下的印记,如今成了时刻警醒她的警钟,“我师父临死前说,玄水脉是守护玄都的,不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丁玄英做的这些恶事,跟我心中玄水脉的使命完全相悖,所以我反水了,我要帮你们推翻他,还玄都一片干净,也为我过去的罪孽赎罪。”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来一声冷哼,满是怒火与质疑:“赎罪?我师兄的命,你说赎就能赎回来吗?”说话的正是那个黑袍汉子,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土灵脉气息厚重沉凝,“谁知道你是不是丁玄英派来的卧底?演这么一出苦肉计,骗我们放下戒心,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已经死了太多兄弟,再也经不起背叛了!”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穿蓝袍的女子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也对秦玄渚充满怀疑。

秦玄渚顺着声音看去,除了怒火中烧的黑袍汉子,还有个穿苗服的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身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叮铃”作响。她腰上挂着一个竹篮,里面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虫安静蜷着,触须轻轻晃动却乖顺无比,显然被她用灵力驯化了。姑娘身上的木灵脉气息纯净而富有生机——不用问也知道是苗瑶光,七守正中的木灵脉传人,玩毒和疗伤的本事在玄都堪称顶尖,性子直来直去,她炼制的“清灵丹”能解百种浊气之毒,不少穹之灵弟子都受过她的恩惠。

“苗姑娘和这位兄台的顾虑,我完全理解。换成是我,面对曾经的敌人,也会加倍提防。”秦玄渚依旧镇定,语气真诚而恳切,“但我若是卧底,直接带着渊之影的人来围堵就是,没必要孤身一人来冒险,还跟丁玄英彻底撕破脸。而且,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真心。”她举起权杖,指尖凝出一缕水晶般纯净的玄水灵力,其中没有丝毫浊气杂质,与渊之影的黑气截然不同,“玄水灵力能净化浊气,这是丁玄英的人绝不可能拥有的能力。渊之影的人身上都有丁玄英留下的浊气印记,我不仅能精准感知到他们的位置,还能破解他们的浊气攻击。刚才在街头,我救了一对老夫妻,他们身上有我留下的玄水防护纹,你们派人去核实便能知晓。”她顿了顿,抛出一个更重磅的消息:“我还知道丁玄英在黑风岭的阴风洞炼制邪药,那里设了三层石魔防线,核心是用灵脉井的残余灵力驱动的。”

苍梧征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人群中一个穿星象服的男子。那男子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睛,看似无波无澜,却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真假。他手中握着一个青铜星盘,指针正飞快旋转,发出“嗡嗡”的轻响,星盘边缘的二十八星宿纹路泛着淡淡的银光。这是沈昴宿,七守正中的星灵脉传人,观星象、算吉凶的本事堪称神准,还能看透人心真假,这些年穹之灵能多次躲开渊之影的围剿,全靠他的精准预警,从未出过差错。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沈昴宿才缓缓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星象显示,三日前黑水源头上空,玄水命星已与渊之影的浊星彻底分离,如今秦姑娘的命格与七守正的七星阵完美契合,是‘玄水补位’的大吉之兆。”他顿了顿,星盘指针稳稳停在玄水方位,光芒柔和温暖,毫无杀气,“玄水之力正是七守正缺失的关键,她来了,我们才能凝聚完整的守护之力。而且她的命星异常明亮,环绕着‘救赎’的光晕,并无歹心,是真心来投。”

沈昴宿的话如同定心丸,正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七守正自创立以来,就一直缺少玄水脉传人,玄水灵力既能净化浊气,又能滋养灵力,是平衡其他六种灵力的核心。这些年他们与渊之影对抗,总觉得力量有所欠缺,去年灵脉井大战若是有玄水脉帮忙净化浊气,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弟子。现在秦玄渚来了,正好补上这个空缺,这或许就是天意相助。黑袍汉子虽然依旧面露怒色,却不再说话,显然对沈昴宿的星象判断深信不疑。

苍梧征沉思片刻,终于缓缓点头,眼中的审视渐渐化为接纳:“沈兄的星象从未出错,我信你。从今日起,你便是穹之灵的一员,也是七守正中的玄水传人。”他伸出手,掌心凝出一道朝阳般温暖的金光,“欢迎加入,回家了。过去的过错,若你真心悔改,便用今后的行动来弥补。”他的语气真诚坦荡,毫无偏见,秦玄渚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

秦玄渚紧紧握住他的手,玄水灵力与金灵脉灵力相互缠绕,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如琴瑟和鸣般和谐,温暖的力量顺着掌心传遍全身,连被浊气搅得生疼的经脉都舒缓了不少。她的眼眶微微发热——这些年在丁玄英身边,她活得如履薄冰,步步谨慎就怕惹他不满,如今在穹之灵,这些曾经的“敌人”却愿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谢苍梧大哥,谢谢各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绝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别叫大人,咱们都是并肩拼命的兄弟。”苍梧征笑着松开手,指着身边的人逐一介绍,“这是沈昴宿,星灵脉的传人,观星象、破迷局的本事无人能及,我们的行军路线和避险时机全靠他;那位是苗瑶光,木灵脉的,玩毒和疗伤都是玄都天花板,你要是被浊气折腾得难受,找她准没错;穿蓝袍的是云翘松,水灵脉传人,控水术玄都第一,还擅长布设水系阵法,灵脉井的防护阵就是他主持修建的;黑袍这位是巫清岚,土灵脉传人,能操控土石筑造坚盾,守关御敌从无败绩,咱们这破庙的防御工事全是他的手笔;还有个慕容景行,影灵脉的,性格爽朗,打架勇猛无比,最擅长探路和偷袭,现在出去探查渊之影的据点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秦玄渚一一点头问好,郑重地行了一礼:“秦玄渚,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个人的灵力特质——金灵脉刚猛,木灵脉柔韧,水灵脉温润,土灵脉厚重,星灵脉明亮,虽各不相同,却都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与丁玄英的浊气有着天壤之别。苗瑶光挑了挑眉,从竹篮里摸出一颗青色药丸扔给她:“清灵丹,能清除你体内残留的浊气,赶紧吃了,看你脸色白的,被浊气折腾得不轻。”巫清岚也瓮声瓮气地补充:“以前的账我先记着,但你要是敢再反水,我就用土石把你压在地下,永世不得翻身。”话虽狠厉,却已没了之前的敌意。秦玄渚稳稳接住药丸,心里暖烘烘的,这种被接纳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既然七守正已经凑齐,咱们现在就试试能不能凝聚出七守光盾。”沈昴宿最先开口,语气急切,星盘指针又开始飞速旋转,“丁玄英的浊气越来越强,星象显示他炼制的‘浊灵丹’即将大成,那邪药能把普通人变成没有神智的浊气魔物,一旦炼成,整个玄都就彻底完了。我们必须尽快掌握七守正的合力,才有资本跟他抗衡,不然不光我们性命难保,玄都的百姓也会全沦为他炼药的养料。”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正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跟着苍梧征来到破庙后院。这里早已被巫清岚布设了聚灵阵,地面上刻着复杂的七星纹路,缝隙里填着细碎的灵石粉末,在天光下泛着点点银光。聚灵阵能汇聚周围的灵气,这里的灵力浓度比别处高出数倍,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七个人按照“七星拱月”的方位站好:苍梧征的金灵脉居首,作为光盾的骨架,支撑整体结构;苗瑶光的木灵脉在左,如同光盾的血管,提供生机;云翘松的水灵脉在右,好比光盾的血液,滋养灵力;巫清岚的土灵脉在下方,作为光盾的地基,稳固根基;沈昴宿的星灵脉在上方,充当光盾的眼睛,探查危险;秦玄渚的玄水脉在东南方,负责净化浊气;西北方的位置空着,是留给慕容景行影灵脉的,作为光盾的影子,隐匿行踪。

“慕容景行还没回来,影灵脉的位置空着,光盾就无法完整凝聚,强行尝试不仅威力会折损一半,还可能导致灵力紊乱,伤到自己。”苗瑶光看着空着的西北方位,面露担忧,“七守光盾讲究‘七星合一,灵力同源’,缺一不可,就像缺了腿的桌子,根本站不稳。之前我们试过用其他灵力替代,结果光盾没凝聚成,还弄伤了好几个弟子。”

“无妨。”沈昴宿语气笃定,闭上眼睛感受着星象变化,“星灵脉与影灵脉同属阴属性,虽然本质不同,但灵力波动极为相似。我可以用星灵脉灵力暂时模拟影灵脉的气息,填补西北方的空缺。虽然不如真正的影灵脉纯净,无法发挥光盾的全部威力,但用来尝试凝聚完整的七守光盾,验证七种灵力是否能够融合,为后续的战斗做准备,已经足够了。”说完,他便不再多言,星灵脉灵力缓缓散发开来,化作点点星光,如夜雾般填补了西北方的空位,与其他人的灵力相互呼应,聚灵阵的纹路也随之亮起。

一切准备就绪,苍梧征双目一凝,金灵脉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大喝一声:“起!”一道璀璨金光直冲天际,锐利如剑,瞬间刺破云层。紧接着,苗瑶光的木灵脉灵力化作青藤,缠绕在金光之上,如血管般遍布全身,让金光焕发生机;云翘松的水灵脉灵力化作蓝色水流,如甘霖般浇灌而下,让金光更加灵动;巫清岚的土灵脉灵力化作厚重土盾,稳稳托在金光下方,如大地般坚实可靠;沈昴宿的星灵脉灵力化作银星,围绕金光旋转,如灯塔般指引方向;秦玄渚深吸一口气,将纯净的玄水灵力尽数释放,淡蓝色的光芒如小溪般汇入金光之中,让金光带上一丝清凉之意,其上沾染的微弱浊气被瞬间净化干净。

六种灵力在聚灵阵的作用下相互交融,形成一道六色光柱,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将整个破庙照得如同白昼,连远处练剑的弟子都停下动作,好奇地往这边张望。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修为不低的人,还伴随着一道爽朗的喊声:“我回来啦!搞什么呢这么热闹,灵力波动大得都快把天掀翻了,是不是有大动作?”声音里充满年轻人的活力,瞬间冲散了院内凝重的气氛。

众人抬头望去,一个穿玄色劲装的年轻汉子正快步走来,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丝痞气的笑,衣服上沾着泥土和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腰间挂着一柄气势磅礴的焚天枪,枪身的朱雀火纹泛着淡淡红光,枪尖上还残留着一点浊气,身上的影灵脉气息清晰可辨——正是慕容景行。他脸上虽有风尘之色,眼睛却亮得惊人,看到院子里的六色光柱,瞬间瞪圆了眼睛,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景行,你来得正好!”苍梧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声音都带着几分激动,“秦玄渚姑娘已经加入我们,七守正终于凑齐了,我们正要尝试凝聚七守光盾,就等你了!”慕容景行愣了一下,目光转向站在东南方位的秦玄渚,眼中满是惊讶——他显然没料到丁玄英身边的“大红人”会突然反水,投奔穹之灵。但他性格向来爽朗,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冲秦玄渚咧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慕容景行愣了几秒,扫了一眼秦玄渚,又看了看众人信任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在外探查消息时,也听说了秦玄渚在街头与渊之影决裂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来投奔穹之灵。他不再多问,快步走到西北方位,将焚天枪往地上一戳,影灵脉灵力“唰”地爆发开来,如一道黑色流光,带着吞噬黑暗的力量,径直冲入六色光柱之中。他的影灵脉灵力纯净无比,与沈昴宿的模拟完全不同,刚一融入,光柱就剧烈震颤了一下,光芒变得更加稳定厚重。

第七种灵力融入的瞬间,光柱“轰”的一声暴涨三倍粗细,七种颜色相互交织、彻底融合,最终化作一面巨大的七彩光盾,悬在半空中,如同一方天幕,将整个破庙都笼罩其中。

光盾覆盖的区域,空气中的浊气被彻底净化,老槐树上的枯枝抽出嫩绿的新芽,破庙的断墙上也冒出点点青苔,连吹过的风都变得温柔和煦。秦玄渚感受着体内与光盾相连的灵力,心中震撼不已——这就是七守正的合力,纯净而强大,充满了守护的力量,与丁玄英的浊气有着天壤之别。

慕容景行走到光盾跟前,伸手摸了摸,指尖暖乎乎的。他感受着里面转的玄水波纹,笑着说:“三年了,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三年。现在,终于有跟丁玄英硬刚的资本了。”声音不大,却满是希望,跟刚发芽的种子似的。

秦玄渚看着光盾里自己的玄水印记,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心里的迷茫和犹豫全没了。她清楚,从她在街头举起权杖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跟穹之灵、跟玄都百姓绑在一起了。丁玄英的浊气再猛,碰到七守正的全力,也得跟冰雪遇太阳似的,化得干干净净。

苍梧征收了灵力,光盾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七道流光,跟萤火虫似的钻进每个人身体里,暖乎乎的特舒服。“丁玄英在黑风岭阴风洞炼邪药,探到的消息说,那药能把魔物变强十倍,快成了。”他脸色凝重,扫过所有人,“我们得在他炼完前主动出击,端了他的老窝,不然真没法收拾。”

“我同意。”慕容景行往前一步,指着沙盘上的黑风岭,“我这次探到,阴风洞外有三层石魔防线,那些石魔是浊气混玄铁做的,刀枪不入,普通弟子根本近不了身。但它们也有弱点,怕火和净化力,我的影灵脉能清浊气,丹朱留下的焚天枪能

“我的玄水之力也能辅助净化。”秦玄渚适时补充道,“玄水脉的灵力能渗透石魔的玄铁外壳,瓦解它们体内的浊气核心,再配合焚天枪的烈火,内外夹击,应该能击溃石魔防线。”她的语气笃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玄水之力感到自豪。

“苗瑶光,你负责炼制解毒丹和疗伤药,尤其是能解浊气之毒的清灵丹,务必多备,确保弟子们的安全。”苍梧征开始分配任务,条理清晰,“云翘松,你和巫清岚一起布设‘锁灵阵’,困住阴风洞的魔物,防止它们逃脱后残害周边百姓。沈昴宿,你用星灵脉探查阴风洞的地形和丁玄英的具体位置,找出他的破绽和邪药的炼制地点。景行和玄渚,你们负责主攻,借助焚天枪和玄水之力,击溃石魔防线,直捣阴风洞核心,阻止邪药大成。”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一刻,没有猜忌,没有隔阂,只有共同的目标和必胜的信念。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破庙的屋顶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秦玄渚握着玄铁权杖,感受着体内与同伴相连的灵力,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知道,这场战斗注定艰难,丁玄英的力量远超他们想象,阴风洞更是凶险万分,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七守正的完整力量,有穹之灵弟子的并肩作战,有玄都百姓的期盼,他们一定能战胜黑暗,守护好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

当晚,穹之灵的弟子们都收到了备战的命令。破庙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弟子们各司其职:兵器坊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是铸剑师在修补兵器;丹房里,药香弥漫,苗瑶光正带着弟子们炼制丹药;演武场上,受伤的弟子在木灵脉的加持下疗伤,未受伤的则在慕容景行的指导下练习合击之术,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却充满希望的气息。秦玄渚独自坐在庙后的小溪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玄铁权杖的蓝光在水中泛着涟漪,如星星坠入水面。她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那些被丁玄英残害的百姓,想起了身边同伴的信任,心中百感交集。

“在想什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发呆。”慕容景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溪边的宁静。他手里拿着两柄刚磨好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玄水纹,显然是特意准备的。他将其中一柄递给秦玄渚,“这是沈砚师兄炼制的,用玄水之精淬过,能增幅玄水灵力,你拿着用,比赤手空拳好多了。”

秦玄渚接过短剑,入手微凉却不刺骨,剑身上的玄水纹与她的权杖相得益彰,灵力流转间竟产生了共鸣。“在想师父说过的话。”她轻声说道,目光望着远方的玄都城墙,“他说玄水脉是玄都的守护者,以前我被丁玄英的花言巧语蒙蔽,以为力量就是一切,差点忘了这份使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慕容景行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溪里,溅起一圈涟漪。“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以前我也钻过牛角尖,觉得作为影灵脉传人,就该独自扛起一切,结果差点害死身边的人。”他自嘲地笑了笑,“丹朱牺牲后,我才彻底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而是伙伴们的并肩作战,是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信任。”他转头看向秦玄渚,眼中带着真诚的笑意,“欢迎你,伙伴。”

秦玄渚笑了笑,这是她来到穹之灵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如冰雪消融,如寒梅绽放。她举起短剑,玄水灵力在剑身上流转,与慕容景行的影灵脉灵力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带。“谢谢你,伙伴。”

夜色渐深,玄都的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有渊之影的巡逻队举着火把来回走动,火光如鬼火般摇曳,透着阴森的气息。但在城西的破庙里,却有着永不熄灭的灯火和蓬勃的希望。七守正的力量已经凝聚,一场守护玄都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秦玄渚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战斗还会很艰难,但她不再畏惧。因为她明白,只要七守正并肩作战,只要穹之灵的弟子们同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黑暗,没有守护不了的家园。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穹之灵的弟子们就已经在演武场集结完毕。苍梧征站在高台上,白衣胜雪,目光如炬,看着台下整齐排列的弟子,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晨雾:“丁玄英残暴嗜杀,残害百姓,妄图用浊气统治玄都,将这片土地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今天,我们就要去捣毁他的老巢,还玄都一片安宁,还百姓一个太平!记住,我们是穹之灵,是玄都的守护者,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弟子们的呐喊声震彻云霄,如惊雷滚过山谷,将残存的睡意和恐惧都冲得烟消云散。他们举着手中的兵器,断胳膊的用布条将剑绑在身上,带伤的咬牙挺直脊梁,眼神硬得像铁,看苍梧征和七守正的目光全是信任与崇敬。呐喊声一波接一波,在晨空中回荡,连溪水流淌的声音都被盖过。

秦玄渚站在七守正的队伍中,身边是她的同伴。她握紧手中的玄铁权杖和短剑,玄水灵力在周身萦绕,与其他六位同伴的灵力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光罩。阳光渐渐升起,洒在他们身上,七种灵力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带,如彩虹横空,象征着希望与新生。

队伍出发了,朝着黑风岭的方向前进。秦玄渚回头看了一眼玄都的方向,晨光中的城墙虽有些残破,却依旧屹立不倒。她在心中默默说道:“师父,百姓们,等着我们回来。”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黑风岭,那里有他们的敌人,有他们的战场,更有他们守护玄都的决心。

黑风岭的瘴气在远处弥漫,如黑色的浓烟,将整座山岭都笼罩其中,阴风洞的轮廓在瘴气中隐约可见,透着不祥的气息。丁玄英的渊之影成员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洞口的石魔防线蠢蠢欲动,沉重的脚步声如闷雷般传来。但秦玄渚和她的同伴们没有丝毫畏惧,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七种灵力在他们身后凝聚,形成一道小小的七彩光盾,如同一颗希望的种子,即将在黑暗中绽放。

“进攻!

战斗一触即发,七彩的灵力与黑色的浊气在黑风岭上空交织、碰撞。秦玄渚感受到身边同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来,她的玄水之力也发挥到了极致,涤荡着石魔体内的浊气。她知道,这场战斗会很惨烈,但她更知道,胜利终将属于他们,属于穹之灵,属于每一个守护玄都的人。

在七彩光盾的保护下,穹之灵的弟子们奋勇向前,石魔防线渐渐被突破。秦玄渚看着身边并肩作战的同伴,看着光盾中流转的七种灵力,心中充满了信心。她知道,只要七守正同心协力,只要他们坚守着守护的信念,就一定能战胜丁玄英,还玄都一片清明。这不仅是为了那些被残害的百姓,更是为了玄水脉的使命,为了穹之灵的荣光,为了所有值得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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