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和光线的黑暗。只有水滴落下时那单调的“滴答”声,规律地敲打着死寂,也敲打在凌清雪紧绷的神经上。冰隙内的空气比上方回廊更加阴冷潮湿,蚀魂雾的浓度虽然稍低,但那股甜腻腐朽的腥气却更加**沉淀**,如同陈年的毒血,一丝丝渗透进皮肤,试图侵蚀早已伤痕累累的神魂。
凌清雪背靠冰壁,盘膝而坐。她没有立刻尝试深入调息——在如此浓郁的蚀名污染环境下,贸然运转力量只会加速侵蚀。她只是尽可能放缓呼吸,减少消耗,同时将残存的、微弱的古界剑意收束在剑魄裂痕周围,如同最单薄的绷带,勉强维持着那随时可能彻底崩解的粘合。
她的左手搭在膝上,简易固定的手指传来阵阵钝痛。右手则虚握,掌心贴着怀中那颗暗红结晶。结晶的温度比她的体温略高,那微弱却稳定的嗡鸣,是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活物”证明。
“……能……感觉到……时间吗?”凌清雪开口,声音在狭窄的冰隙中显得异常清晰。她需要知道距离“朔月晦时”还有多久。
结晶沉默了几息,才传来岳灵儿断断续续、似乎仍在抵抗某种痛苦的意念:“……这里……被‘蚀名’力场……扭曲……时间感知……很模糊……”
“但……‘铃铛’……的共鸣……波动……有……周期……”
“上一次……强共鸣……大概是……外面世界的……六个时辰前……”
“按照……周期……下一次……强共鸣……也就是……‘朔月晦时’……的……主共鸣……大概在……不到……三十个时辰后……”
三十个时辰?不到两天半。
时间比预想的更紧。从这冰隙前往“锁灵冰桥”,再穿越“终哭冰厅”抵达“寒髓王座”,中间还要躲避巡逻和未知危险……以她现在的状态,两天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里,”凌清雪换了问题,冰蓝的眸子在黑暗中扫视着周围的冰壁,“‘下层冰隙’,安全吗?除了暂时躲避,有没有其他东西?比如……出路?或者,能利用的资源?”
岳灵儿的意念透出一丝不确定:“……我……被囚禁太久……很多记忆……模糊了……这里……应该是……上古冰狩族……开凿的……辅助通道……或者……监牢……”
“……很久以前……或许有……其他出口……或者……存放……冰髓……之类资源的地方……”
“但……现在……不清楚……我的感知……只能……延伸……很短距离……”
也就是说,这里可能只是绝路中的一个临时藏身点,也可能埋藏着未知的机遇或危险。
凌清雪不再询问。她需要自己判断。她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身旁的冰壁。触感极其冰冷,且带着一种**滑腻**的怪异感,仿佛冰层表面覆盖着一层极薄的、不断分泌的粘液。这就是蚀魂雾长期侵蚀的结果。
她收回手,仔细感知指尖残留的触感和那一丝微弱的侵蚀感。然后,她将注意力转向冰隙深处,那传来水滴声的方向。
“我要……往深处走一段。”她陈述决定,没有商量的意思。
“……危险……”岳灵儿的意念立刻传来警告,“深处……蚀魂雾……可能更浓……而且……可能有……沉睡的……‘冰隙蠕虫’……或者……其他……被污染……的……东西……”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凌清雪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需要确认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相对纯净的冰魄,也能暂时缓解剑魄的压力。”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陈渊的预警提到‘桥的阴影’和‘深渊睁眼’。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如果这里有冰狩族遗留的痕迹,或许……有相关记载。”
岳灵儿不再劝阻。结晶的嗡鸣变得微弱,似乎里面的残念也在思考、回忆。
凌清雪挣扎着站起身,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抗议。她扶着冰壁,开始朝着水滴声传来的方向,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将感知提升到极限,警惕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或气息。
冰隙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走了约莫二十丈,水滴声变得更加清晰。前方出现了一个稍显开阔的**冰窟**,约莫三丈见方。窟顶垂下许多钟乳石般的冰锥,水滴正是从冰锥尖端落下,滴落在下方一个**天然形成的、碗口大小的冰洼**中。
冰洼中的水呈现一种诡异的**暗蓝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自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冷冽的荧光。水面上方,悬浮着一层淡淡的、比周围稀薄许多的蚀魂雾气。
凌清雪停在冰窟入口,没有立刻进入。她的目光落在冰洼上,又扫过冰窟四周。冰壁上,似乎有一些……**刻痕**?
她凝神细看。靠近冰洼的右侧冰壁上,确实有数道凌乱的、似乎是用指甲或尖锐石块硬生生抠出来的划痕。划痕很浅,且被后续凝结的冰层覆盖了大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极其古老、扭曲的文字**,与她之前见过的冰狩族符文有些相似,却又更加狂乱。
“那里……有字……”凌清雪低声说,同时示意岳灵儿感知。
结晶微微发热,岳灵儿的意念透出困惑和一丝极淡的恐惧:“……是……冰狩族的……古文字……但……很乱……充满了……绝望……和……警告……”
“写的是什么?”凌清雪问,同时慢慢靠近冰壁,保持着安全距离。
岳灵儿的意念断断续续地翻译着那些破碎的字符:
“……逃不掉了……‘渊眼’……要醒了……”
“……长老们……都错了……我们看守的……不是‘门缝’……是……‘眼睑’……”
“……它在……看着我们……一直在……看着……”
“……血祭……阻止不了……只会……喂饱它……”
“……下面……有东西……上来了……”
“……所有人……都得死……”
“署名是……‘罪人冰狩·骨’……时间……看不清楚了……”
冰狩族的遗留警告!“渊眼”?“眼睑”?下面有东西上来了?
凌清雪的心脏猛地一缩。陈渊预警的“深渊睁眼”,难道指的不是“无底噬魂渊”的某种危险,而是……更深层的、冰狩族世代看守的、那个所谓“归墟之隙”的真相?所谓“门缝”,其实是某个更恐怖存在的“眼睑”?而“蚀名大祭”,会不会就是在试图……“喂饱”它,或者……“唤醒”它?
信息太过惊悚,且支离破碎。但这至少印证了,此地的危险,远超岳灵儿所知的“蚀名”污染。
“这水,”凌清雪的视线回到那散发着暗蓝荧光的冰洼,“有什么特别?”
“……很纯净的……‘古冰髓液’……”岳灵儿的意念带着一丝惊讶,“是……万年冰层核心……才能缓慢析出的……精华……蕴含……最精纯的……冰魄本源……”
“但它……颜色不对……而且……在这里……应该早就被……蚀魂雾污染了才对……”
凌清雪仔细观察。水面上的蚀魂雾确实比其他地方稀薄,仿佛被某种力量排斥在外。而那暗蓝色的荧光,也给人一种**静谧、稳定**的感觉,与周围躁动不安的蚀名污染截然不同。
“可能……和这些刻痕有关。”凌清雪推测,“留下警告的人,或许用了某种方法,暂时保护了这一小洼冰髓液不被污染。”她顿了顿,“对我……有用吗?”
“……古冰髓液……本质是……最纯净的冰魄……对温养……冰属性剑魄……有奇效……”岳灵儿的意念变得复杂,“但……你的剑魄……裂痕太深……且被‘蚀名’侵蚀过……直接吸收……可能会……引发冲突……而且……这水的颜色……”
风险未知。但可能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补充一丝力量、稳定伤势的机会。
凌清雪没有犹豫太久。她走到冰洼边,蹲下身,先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沾了一点水滴,放在鼻尖轻嗅。没有腥气,只有一股凛冽至极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纯净寒气。她将水滴点在舌尖,一股精纯霸道的冰寒之力瞬间化开,沿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连蚀名污染带来的隐痛似乎都被短暂地压制了一丝,但剑魄裂痕处也传来了更明显的**排斥和刺痛感**。
果然有冲突。但压制污染的效果也是真实的。
她需要做出取舍。是忍受冲突的痛苦,吸收这未知的冰髓液,争取一线恢复战力的可能?还是放弃,继续以濒死状态前行?
“……你可以……尝试……少量吸收……用你的剑意……引导……只汲取……最表层的……净化之力……避开……最深层的……冰魄本源……”岳灵儿提议道,但语气并不确定。
凌清雪点点头。她伸出左手未受伤的两根手指,轻轻探入冰髓液中。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肤,让她整条手臂几乎麻木。她强忍着,运转那微弱得可怜的剑意残韵,如同最精细的滤网,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冰髓液表层那层微弱的、带有净化效果的荧光能量,同时竭力排斥开下方那更浓郁、但也更可能引发冲突的暗蓝色本源。
过程缓慢而痛苦。荧光能量丝丝缕缕地渗入指尖,沿着手臂经脉上行,所过之处带来清凉的舒适感,压制着蚀名污染的灼痛。但当这些能量靠近剑魄裂痕时,那本就脆弱的粘合处立刻传来剧烈的、仿佛冰层被强行撬开的**崩裂感**!
“呃……”凌清雪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她立刻停止吸收,将那股外来能量引导向身体其他伤势较重的地方,尤其是左手的骨折处和内腑的暗伤。
清凉感在伤处化开,带来短暂的镇痛和微弱的愈合趋势。虽然对剑魄无益,甚至可能因为分散了她本就稀少的剑意控制力而让裂痕更不稳定,但至少,身体的行动能力恢复了一丝。
就在她准备进行第二次更小心的尝试时——
怀中,那颗暗红结晶,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
同时,岳灵儿惊恐到极致的意念,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凌清雪的识海:
“不对!这水……这冰窟……不是……庇护所!”
“是……‘饵’!是……‘它’……故意留下的……‘饵’!”
“快走!离开这里!马上!”
凌清雪瞳孔骤缩,几乎在岳灵儿意念响起的同一时间,她已经猛地抽回手指,身体向后急退!
但还是晚了半步!
冰洼中,那平静的暗蓝色水面骤然**沸腾**!不是热气,而是无数道细如发丝、呈现暗红与冰蓝交织的**诡异触须**,从水底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朝着凌清雪尚未完全收回的手臂和身体缠绕而来!
更可怕的是,整个冰窟的冰壁,那些刻着警告文字的地方,暗红色的蚀名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光芒中,无数低沉、混乱、充满贪婪食欲的**嘶嘶声**,从冰层深处传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上古遗留的庇护所!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利用相对纯净的古冰髓液作为诱饵,吸引并捕猎闯入者的陷阱!那些警告文字,或许本身也是陷阱的一部分,用来增加“真实性”!
“下面……有东西……上来了……”那句警告,原来指的是现在!
凌清雪身形急退间,右手并指,将刚刚吸收、尚未完全化开的那点冰髓净化能量,混合着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剑意,化作一道微弱的冰蓝弧光,斩向最先卷来的几根触须!
“嗤!”
触须被斩断,断口处喷溅出暗红与冰蓝混合的粘稠液体,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更多的触须从水洼和周围亮起的冰壁裂缝中蜂拥而出!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且封死了冰窟出口的方向!
凌清雪背靠冰壁,已无退路!剑魄裂痕因刚才的强行催动而传来更清晰的崩裂声,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她怀中,那颗暗红结晶,似乎被冰窟内爆发的、同源却更加狂暴的蚀名力量刺激,猛地**自主亮起**!一股虽然微弱、却带着岳灵儿残念最后挣扎与决绝的意念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滚……开……!”
“……这是……我的……猎物……!”
意念并非针对凌清雪,而是**撞向**那些蜂拥而来的诡异触须和冰壁深处传来的嘶嘶声!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触须和嘶嘶声,竟然真的**停顿了一瞬**!仿佛辨识到了某种“更高权限”或者“同源但更优先”的气息!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凌清雪而言,已经足够!
她抓住这瞬息的机会,身体贴着冰壁,朝着触须包围圈最薄弱的一处(靠近冰窟顶部、钟乳冰锥密集的区域),猛地向上窜去!同时左手抓住一根垂下的冰锥,用力一荡!
“咔嚓!”冰锥断裂,但她借力成功跃出了触须的合围圈,落在了冰窟入口上方的冰隙通道边缘!
没有丝毫停留,她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疯狂逃窜!
身后,冰窟内传来触须疯狂抽打冰壁的爆响和更加愤怒、混乱的嘶吼!那些停顿的触须显然被激怒了,正从冰窟中涌出,朝着通道追来!
凌清雪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剑魄的剧痛和身体的伤痛都被求生的本能暂时压下。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冰冷腥风在急速逼近!
就在这时——
“左边!冰壁……有空洞!”岳灵儿虚弱却急切的意念再次响起。
凌清雪毫不怀疑,立刻朝着左侧冰壁狠狠撞去!那里看起来坚实无比,但在她撞上的瞬间,冰壁竟然**向内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狭窄的洞口!她顺势滚入其中。
几乎在她滚入的下一秒,无数狂舞的触须便抽打在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冰屑纷飞!
洞口内部似乎是一条倾斜向上的狭窄管道,她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黑暗中不断碰撞着管壁,不知滑落了多久,最终“噗通”一声,掉进了一滩**冰冷刺骨、但没有任何腥气**的液体中。
她挣扎着从液体中站起(水不深,只到腰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狭小的、完全封闭的**冰穴**中。冰穴顶端有一个小孔,正是她滑落的管道出口。冰穴内没有蚀魂雾,只有一池同样散发着暗蓝荧光、但颜色更加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的**古冰髓液**,以及池边冰台上,摆放着的几件东西——
一柄**断裂的、布满裂痕的冰蓝色短剑**。
一小堆**早已失去光泽的暗红色矿石**。
还有一卷**由某种冰兽皮制成的、被冰封的古老卷轴**。
冰穴内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出口。唯一的入口,就是头顶那个管道。而那些追击的触须嘶吼声,到了管道口附近,似乎被某种力量阻隔,渐渐平息、远去。
这里……似乎是真正的、未被发现的冰狩族隐秘地点?
凌清雪喘息着,靠在冰台上,看向怀中。暗红结晶的光芒已经黯淡到极点,岳灵儿的意念也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刚才……谢谢。”凌清雪低声说。
“……不用……”岳灵儿的意念如同游丝,“我……只是……本能……抗拒……那种……被‘它’……支配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凌清雪看向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卷冰封的卷轴上。
“……不知道……我的记忆里……没有……”岳灵儿回答,“但……那短剑……和矿石……有……池寒……和……‘蚀名’……的气息……”
池寒的剑?蚀名矿石?
凌清雪的心猛地一跳。她挣扎着伸手,拿起了那卷冰封的卷轴。
卷轴入手冰冷沉重。表面的冰层在她掌心温度下缓缓融化,露出下面略显斑驳的兽皮。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卷轴开头,是一行行急促、潦草、却依旧能辨认出的冰狩族古文字。岳灵儿残念艰难地同步翻译:
“……后来者……若你能至此……说明‘渊眼之饵’未能吞噬你……亦说明……你身负对抗‘蚀名’之缘……”
“……吾乃冰狩族最后一代看守者,‘骨’之孙,‘石’……”
“……大错已铸……‘眼睑’将启……‘蚀名’之力非是偶然泄露……乃‘门后之影’主动渗透……欲以亿万生灵之‘名’与‘念’为祭……彻底唤醒‘渊眼’……”
“……吾族世代镇压于此的‘归墟之隙’,实为‘渊眼’沉睡时……无意散逸‘虚无’之通道……今‘眼’将醒,通道将化为‘凝视’……”
“……唯一阻其彻底苏醒之法……乃于‘眼睑’开合之瞬(即‘朔月晦时’,天地阴浊之气最盛,亦是‘渊眼’最活跃之刻)……以‘誓约本源’之力,注入‘眼睑’核心(即冰渊第五层‘寒髓王座’下,与‘蚀名’主脉交汇之点)……”
“……此法需同时具备‘誓约’、‘界定’、及能承载‘虚无凝视’之‘道标’三者之力,同步共鸣,方可短暂‘缝合’眼睑,延缓其苏醒……”
“……然此亦将引‘门后之影’直接注视……施术者……必遭反噬……十死无生……”
文字到此,变得更加凌乱,仿佛书写者已陷入疯狂或极度虚弱:
“……吾已无力……仅存池寒道友临终托付之‘封魂剑印’线索……及……其佩剑碎片……与……些许‘蚀名源矿’……”
“……剑印可伤‘铃铛’,阻其成为‘眼睑开合’之祭器……然亦是‘门后之影’标记之关键……动之,必被察觉……”
“……后来者……自行抉择……”
“……是苟延残喘……待‘眼’醒万物皆虚……”
“……亦或……慷慨赴死……为后来者……再争一线光阴……”
卷轴末尾,是一个模糊的、仿佛用血冻结而成的印记。
凌清雪握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黑暗和绝望。
血铃教的“蚀名大祭”,背后竟关联着冰狩族世代看守的、即将苏醒的“渊眼”!而破坏仪式的关键,池寒的“封魂剑印”,竟然同时也是“门后之影”标记的关键!
启动剑印,会立刻被那恐怖的存在“注视”。
不启动,眼睑将在“朔月晦时”随着仪式完成而进一步开启。
而唯一可能延缓“渊眼”苏醒的方法,竟然需要陈渊(道标)、她自己(界定)、以及某种“誓约本源”之力(陈渊镜中已融合?)三者同步共鸣,在那一刻主动“缝合”眼睑,代价是……施术者十死无生。
绝路。
真正的、无论怎么选都是绝路的死局。
冰穴内死寂无声。只有池中古冰髓液散发的暗蓝荧光,映照着凌清雪苍白如雪、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她缓缓抬起眼,冰蓝的眸子看向怀中那颗几乎熄灭的暗红结晶。
“岳灵儿,”她的声音在封闭的冰穴中回荡,清晰而冰冷,“‘朔月晦时’……‘石铃圣女’与‘铃铛’的共鸣,具体……在哪个时辰?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