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传来的爆炸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古渊大地上弥漫着一股能量过载后的焦灼气息。星辰熔炉在陈渊的强行稳定下,勉强维持着运转,炉火却比之前黯淡了数分,炼化寂灭光柱的速度明显放缓。
堡垒上空,戊土天擎依旧巍然耸立,但表面流转的土黄光华也略显滞涩,显然方才的地脉逆冲与能量暴走,对守墓人“戍”维持的这道终极防御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令主!”厉锋焦急的声音通过星殒令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不安,“地脉魔纹已清除大半,但……但地脉本身受损严重,能量流转近乎停滞!堡垒储备灵力最多只能支撑熔炉运转……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陈渊心头一沉。没有地脉能量支撑,仅靠堡垒储备,别说炼化星骸,连维持熔炉不灭都成问题!
“陈渊!”星殒的意念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地脉被强行灌入过多寂灭与煞气,虽炸毁了魔纹,但那些驳杂狂暴的能量正在地底深处淤积、侵蚀……我感应到,古渊的‘根基’正在被一种更深沉的‘腐朽’之力渗透!这比单纯的煞气暴走更加可怕!”
“腐朽?”陈渊眼神一凝。
“是‘虚’组织真正的手段!”守墓人“戍”那淡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凝重,他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陈渊身侧,望着下方狼藉的大地,“窃灵魔纹只是表象。其真正核心,是埋藏在古渊地脉节点深处的‘腐朽之种’。方才的能量冲击,恐怕……已提前催发了它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咕嘟……咕嘟……”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血肉腐烂冒泡的诡异声响,自大地深处隐隐传来。紧接着,众人骇然看到,之前那些魔纹炸开的地方,土壤迅速变得灰败、失去生机,并渗出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恶臭与不祥气息的暗灰色液体!这些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向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朽,岩石化为齑粉,甚至连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一种万物终末的衰亡意境!
“腐朽之源……”守墓人“戍”浑浊的眸子盯着那蔓延的暗灰色液体,“吞噬生机,瓦解存在,直指万物终极归宿。此乃‘虚’之力更高阶的体现,亦是……打开那扇‘门’的催化剂。”
“催化剂?”陈渊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守墓人转头看向陈渊,目光深邃:“汝可知,为何‘虚’组织处心积虑要引动寂灭星骸,污染古渊地脉?”
不等陈渊回答,他已自顾自说道:“因为极致的‘寂灭’与‘腐朽’,汇聚到一定程度,便能扭曲现实法则,削弱界壁,为那扇连接着绝对‘虚无’的门扉……提供降临的坐标与开启的缝隙!”
“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毁灭此界,而是接引‘虚无之主’,让完整的‘虚无’吞噬一切!”
陈渊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守墓人一直强调“归寂”碎片关乎重大,为何“虚”组织对剑符如此执着!剑符是钥匙,而寂灭星骸与古渊地脉,便是他们用来制造锁孔,并强行撬动钥匙的……工具和杠杆!
“现在醒悟,为时未晚,却也……时间无多。”守墓人抬手指向那不断蔓延的“腐朽之源”,“此物蔓延之处,存在根基将被腐蚀。待其污染范围达到某个临界点,即便没有九符齐聚,那扇‘门’……亦会被动显化,并且极不稳定,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看向陈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任由其蔓延,等待不可控的‘门’出现,还是……冒险提前融合‘归寂’,以完整剑阵之力,尝试主动掌控‘门’的开启,并在其显现的瞬间,将其重新封印,或者……直面门后的存在?”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加艰难,更加凶险的抉择!
放任不管,“门”可能被动开启,引来未知灾劫;主动融合,则要立刻面对“虚无之门”洞开的终极考验,成功率微乎其微!
“前辈,若我此刻融合‘归寂’,凭借初步掌控的周天星辰剑阵,有多少把握能封印那扇门?”陈渊声音低沉。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不足一成。而且,极大概率会引动门后存在的注视,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抉择之际——
“嗡……!”
陈渊丹田内,那枚一直安静悬浮的“归寂剑印”,毫无征兆地自行震颤起来!并且,这一次的震颤前所未有地剧烈,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和呼唤!
不仅仅是归寂剑印,他体内的周天星辰阵图,乃至外界的星辰熔炉,都同时发出了共鸣般的嗡鸣!
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虚无”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打了个哈欠,自无尽遥远的虚空深处,缓缓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丝,却让整个古渊战场的所有生灵,从灵魂深处感到了颤栗!
寂灭星骸的咆哮戛然而止!
下方蔓延的“腐朽之源”也仿佛受到了压制,速度微微一滞!
就连守墓人“戍”那万古不变的脸上,也首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门扉……已经开始产生共鸣了。”他望向虚空深处,声音沙哑,“比预想的……更快。”
陈渊猛地抬头,感受着归寂剑印那近乎雀跃却又带着致命危险的共鸣,又看了看下方不断侵蚀大地的“腐朽之源”,以及天空中那依旧虎视眈眈的寂灭星骸。
内忧外患,终极危机已至!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化为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没有回答守墓人的问题,而是猛地转头,看向堡垒方向,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厉锋!韩长老!”
“在!”两人立刻回应。
“放弃所有外围阵法,将所有剩余能量,全部注入‘星辉壁垒’原型阵基!不计代价,在我周围……构筑最后一道‘静寂防线’!”
“什么?”厉锋一愣,“令主,那堡垒……”
“执行命令!”陈渊的声音不容置疑,“另外,传讯玄天剑宗凌清雪,若她还记得往生洞府并肩之谊,便请她……尽力护持北域生灵,延缓魔灾蔓延!”
“是!”厉锋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领命。
陈渊这才看向守墓人“戍”,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桀骜的弧度:
“前辈,一成把握,够了。”
“既然躲不过,那便……主动迎上去!”
“我倒要看看,是这‘虚无’吞噬我的剑,还是我的剑……斩破这‘虚无’!”
话音未落,他不再压制丹田内那枚剧烈震颤的“归寂剑印”!透明的光华自他体内冲天而起,与周天星辰阵图、星辰熔炉彻底交融!
九符归一的最终步骤,于此绝境之中,被陈渊主动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