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海眼深处,那被“后土”碎片力量开辟出的球形净土,此刻成了两人临时的休憩与稳固之地。陈渊盘膝而坐,周身八荒镇海剑域的光华缓缓内敛,如同潮水退去,显露出更加深邃浩瀚的气息。他正在全力适应并掌控这骤然提升至元婴期的磅礴力量,以及八枚剑符彻底归位后带来的、仿佛能引动周天星辰的玄妙感应。
凌清雪服下陈渊以戊土本源之力辅助炼化的疗伤丹药,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她并未打扰陈渊调息,而是静立一旁,冰蓝长剑横于膝上,清冷的眸光扫视着净土之外依旧汹涌但已被剑域余威压制的暗流,默默为其护法。只是,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陈渊那愈发显得渊渟岳峙的身影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约莫一炷香后,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尽敛,返璞归真,唯有那无形的元婴威压与浩瀚剑意,依旧令人心折。
“让仙子久等了。”陈渊起身,对凌清雪微微颔首。
凌清雪摇头,声音清冷依旧:“陈道友初入元婴,境界稳固乃是首要。感觉如何?”
陈渊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却又圆融如意的力量,以及那与古渊大地、甚至与冥冥星空间更加清晰的联系,沉声道:“力量提升远超预期,对天地法则的感知也更为清晰。只是……八符齐聚,那份源自周天星辰剑阵的‘责任’与‘因果’,也愈发沉重了。”
他抬手,掌心之上,八枚剑符的虚影缓缓旋转,最终凝聚成一幅残缺却蕴含着无限玄奥的星辰阵图虚影。“我能感觉到,那最终的‘归寂’,以及星殒之潮,都已迫在眉睫。”
凌清雪看着那星辰阵图虚影,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宗门秘典记载,周天星辰剑阵乃护界之基,非大机缘、大毅力、大因果者不可掌。陈道友身负此缘,既是造化,亦是劫数。不知道友对那第九枚‘归寂’碎片,以及即将到来的星殒之潮,有何打算?”
两人不再停留,由陈渊以八荒镇海剑域开路,逆着海眼的吸力,向上方遁去。相比来时艰难,此刻归途显得轻松许多,那狂暴的暗流与腐蚀性能量,在触及剑域光华时便自然分开、平息。
一边飞遁,陈渊一边回答道:“‘归寂’碎片已在我手中,只是形态特殊,乃是暂封之印。守墓人前辈曾言,九符齐聚之日,便是‘虚无之门’彻底显化之时。时机未至,不可轻动。”
他略去了关于“戍”与“最初契约”的核心秘辛,但点出了关键。
凌清雪闻言,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归寂’竟是如此形态……看来其中牵扯的因果,比我想象的更深。至于星殒之潮,”她语气转为肃然,“根据宗门观测与推演,最多不过一年,其先兆便会显现。届时寂灭星骸彻底苏醒,北域魔灾将全面爆发。联盟希望聚煞堡能成为古渊屏障,而道友的周天星辰剑阵,则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陈渊目光穿透重重海水,仿佛看到了古渊乃至整个北域的未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堡垒自会坚守。剑阵若成,我亦不会坐视此界沉沦。但如何做,何时做,需由我根据局势判断。联盟……不可掣肘。”
凌清雪微微颔首:“此事我会上禀宗主。大劫当前,相信联盟会给予道友足够的自主之权。”她顿了顿,看向陈渊,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提醒,“不过,宗门内部,乃至联盟之中,派系林立,心思各异。道友如今实力大增,又掌剑符之秘,需谨防明枪暗箭。”
陈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冷意:“多谢仙子提醒。我的剑,从来不怕这些。”
他话锋一转,问道:“却不知仙子今后有何打算?是返回玄天剑宗,还是……”
凌清雪沉默片刻,清冷的眸光望向古渊方向:“魔灾将起,剑宗需我。待送道友安全返回堡垒,确认局势稳定后,我需返回宗门复命,并参与备战。不过……”她看向陈渊,语气莫名,“若有需要,凭此剑符,我可再来。”
她指尖凝聚出一枚小巧的、与她气息同源的冰蓝剑符,递给陈渊。这并非玄天剑宗的盟令,而是独属于她个人的信物。
陈渊接过剑符,感受到其中精纯凛冽的剑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郑重收起:“好。”
说话间,两人已冲破海眼束缚,重新回到了寂灭海昏沉的天幕之下。辨认方向后,陈渊驾驭遁光,带着凌清雪,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速度,朝着聚煞堡方向疾驰而去。
元婴修士的遁速何其之快,不过半日功夫,那在异常煞气中顽强闪烁的堡垒轮廓,已然在望。
然而,越是靠近,陈渊的眉头却皱得越紧。他感应到,堡垒外围的煞气非但没有因韩长老操控“引煞盘”而减缓,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混乱,其中夹杂的“虚”之力也浓郁了许多!堡垒的防护阵法光芒剧烈闪烁,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对劲!”陈渊脸色一沉。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星殒令传来了厉锋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恐慌的传讯:
“令主!您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虚’组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引动了古渊深处数处沉寂的煞脉同时爆发!煞潮冲击之下,堡垒外围阵法已损毁近半!更麻烦的是,煞潮引动了沉沦大渊异动,根据星殒前辈感应……星殒之潮的爆发时间,恐怕……要提前了!最多……只剩三个月!”
“什么?!”陈渊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月?!星殒之潮竟然提前了如此之多!
凌清雪也听到了传讯,俏脸瞬间冰寒:“‘虚’组织……他们是想强行推动大劫,搅乱局势,好浑水摸鱼!”
陈渊眼中寒光爆射,周身元婴威压不再掩饰,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将周遭狂暴的煞气都暂时逼退!
“加速回堡!”
“我倒要看看,这群藏头露尾之辈,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两道遁光速度再增,如同陨星般划破天际,直射那在煞潮中岌岌可危的聚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