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殒令传来的微妙共鸣,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陈渊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神中荡开层层涟漪。那感应并非来自已融合的七枚剑符,也非星殒本身,而是源自丹田内那枚暂封的、透明的“归寂剑印”。它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恒定的频率微微震颤,与遥远西南方向——沉沦大渊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着跨越空间的隐秘联系。
陈渊眉头紧锁,仔细感应着这股共鸣。它并不强烈,却无比深邃,仿佛源自世界底层法则的脉动,带着一种古老的悲悯与沉重的承载之意,与“后土”碎片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原始、更加……接近本源。
“这感觉……不像是‘后土’碎片,也不像是守墓人前辈……”陈渊喃喃自语,将自身的感应通过神念分享给了星殒与凌清雪。
凌清雪凝神感应片刻,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疑:“这股共鸣……厚重苍凉,似与大地同寿,却又带着一种……被禁锢的哀伤。陈道友,你这枚剑印,究竟从何而来?”
陈渊略一沉吟,考虑到凌清雪目前的立场以及与守墓人的关联,他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信息:“此印与‘归寂’碎片相关,乃一位古老存在暂封于我,言其关乎重大,不可轻动。”他并未提及“戍”之名与“虚无之门”的秘辛。
凌清雪闻言,若有所思:“‘归寂’……宗门秘典中曾有模糊记载,提及九符之中,唯‘归寂’最为特殊,非力可取,需缘法至、道心明,方可得见。它竟是此等形态……如此说来,这共鸣指向沉沦大渊深处,或许并非坏事,可能是某种……指引?”
星殒的意念也带着慎重响起:“陈渊,这共鸣的本质极其古老,甚至……让我感到一丝熟悉,仿佛在无尽岁月前曾接触过。它似乎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沉寂万古的‘标识’被重新激活。我怀疑,这与沉沦大渊形成之前的某个古老遗迹,或者某位早已被遗忘的先天神只有关。”
“遗迹?先天神只?”陈渊目光一凝。沉沦大渊乃是归墟显化之地,死寂绝域,竟还隐藏着更古老的秘密?
就在这时,韩长老手持那面古朴的“引煞盘”,面带喜色地走入密室:“令主!凌仙子!幸不辱命,这‘引煞盘’的核心阵法老朽已初步修复!虽无法完全净化被‘虚’之力污染的煞气,但已能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引导和分流!”
他将引煞盘置于桌上,只见盘面上原本黯淡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微弱但稳定的光芒,指针微微颤动,指向煞气异常流动的方向。“若能找到几个关键的煞气节点,布下引导阵法,或可减缓煞气向沉沦大渊汇聚的速度,甚至……能稍微削弱‘虚’组织对古渊环境的侵蚀!”
陈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若能掌控部分煞气流向,不仅能为堡垒争取更多时间,更能打乱“虚”组织的布局。
“太好了!韩长老,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陈渊当即决断,随即看向厉锋,“厉锋,你挑选一队精通阵法与隐匿的好手,配合韩长老,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并控制至少三处关键煞气节点!”
“是!令主!”厉锋与韩长老齐声领命,精神振奋。
安排完堡垒事宜,陈渊将目光再次投向西南方向,感受着“归寂剑印”那持续不断的共鸣。他看向凌清雪:“凌仙子,堡垒之事暂且稳住。这剑印共鸣,我需前往查探。沉沦大渊凶险异常,仙子……”
凌清雪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我与你同去。玄天剑宗对沉沦大渊亦有关注,宗门内或许有相关记载可供参考。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清冷而坚定,“我对那引动剑印共鸣的存在,也很感兴趣。”
陈渊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他不再犹豫,对厉锋与韩长老最后吩咐道:“我们离开后,堡垒依旧保持最高戒备。若遇不可抗力,以保全有生力量为首要,可放弃外围,固守内堡核心。一切,待我归来。”
“令主(陈道友)保重!”
两道遁光再次离开聚煞堡,这一次,目标明确,直指沉沦大渊。
越是靠近那片万物归寂之地,“归寂剑印”的共鸣便越发清晰,甚至引动了陈渊体内“后土”碎片的微微震颤。而周遭的煞气,虽然依旧浓郁,但在“引煞盘”开始发挥作用的方向,能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流动上的滞涩与紊乱,显然韩长老的行动已初见成效。
再次踏上寂灭崖,感受着那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吞噬之意,陈渊与凌清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陈渊运转星穹剑域,将两人护住,抵御着归墟意志的侵蚀。
“共鸣的源头……似乎在寂灭崖的下方,更深的地方。”陈渊闭目感应片刻,指向崖壁某处,“那里,空间结构似乎有些异常。”
凌清雪凝神望去,并指如剑,一缕冰蓝剑意如同灵蛇般探出,触及陈渊所指的那片崖壁。
“嗡……”
剑意与崖壁接触的刹那,并未被吞噬,反而激起了一圈圈水波般的空间涟漪!一片被扭曲光线和混乱法则掩盖的、若隐若现的古老石门轮廓,缓缓浮现出来!
那石门古朴无华,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图案,似日月星辰,又似大地脉络。石门紧闭着,门缝中隐隐透出一股与“归寂剑印”同源的、苍凉厚重的气息!
“这是……一处被遗忘的遗迹入口?”凌清雪美眸中闪过讶异,“竟能存在于寂灭崖畔,未被归墟彻底吞噬?”
陈渊感受着“归寂剑印”传来的、近乎雀跃的共鸣,以及石门后那浩瀚古老的气息,心中已然确定:“就是这里了。”
他尝试推动石门,石门却纹丝不动。
“看来,需要钥匙。”凌清雪看向陈渊。
陈渊心念一动,丹田内那枚透明的“归寂剑印”缓缓浮现于他掌心。剑印出现的刹那,石门上的古老图案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流转起微光,那紧闭的门缝中,也透出了更加清晰的光芒。
就在陈渊准备将剑印按向石门中心一个凹陷的印记时——
“嗤!”
一道凝练的灰色指风,毫无征兆地自侧面阴暗处射来,目标直指陈渊手中的“归寂剑印!同时,一个沙哑阴沉的声音响起:
“此等神物,岂是汝等小辈可以染指?交出剑印,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