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苍”的苏醒,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打破了陈渊与南宫朔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扎根于这片星空秘境的、不容置疑的法则力量。
“……多少岁月了……竟有外域之客……敢踏足生命圣所……觊觎古神遗泽……”苍缓缓抬起头,他那由古木雕琢般的面容上,翠绿色的火焰在眼窝中跳跃,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南宫朔身上。
仅仅是这道目光,就让南宫朔周身的金色光晕剧烈波动起来,那凝聚到一半的“裁决”剑意竟隐隐有溃散的趋势!他脸色微变,持剑的手不自觉收紧,眼中首次露出了真正的忌惮。
“古老的守护者?”南宫朔强行稳住心神,语气依旧带着天域修士的傲然,却不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你既已苏醒,当知天命。此界法则残缺,寂灭将至,生命古神的本源与无影剑符的传承,留在你们手中不过是暴殄天物,终将沦为寂灭的资粮。不若交由本公子,带回天域,方能物尽其用。”
苍发出一声如同古木断裂般的低沉笑声,带着无尽的沧桑与嘲弄:“……天命?尔等窃取法则……践踏万界的掠夺者……也配谈天命?生命之泉……乃古神悲悯所留……为净化……而非……占有……”
他巨大的手掌缓缓抬起,指向南宫朔,指尖萦绕着翠绿色的法则符文,与整个星空秘境共鸣:“……离开……否则……便永远……留在此地……化作……滋养生命的……尘土……”
磅礴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向南宫朔三人压去!那两名元婴老者脸色剧变,同时踏前一步,周身法则之力爆发,形成一道灰黑色的屏障,勉强抵挡住这股源自秘境本源的压迫,但他们的身形依旧被压得微微弯曲,显然极为吃力。
南宫朔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死死盯着苍,又瞥了一眼正在抓紧时间调息、巩固六符剑域的陈渊,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狠厉。他知道,有这古老守护者在,今日想要强取豪夺,恐怕要付出远超预期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苍身旁的青珞虚影忽然发出急促的意念波动,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苍!不好了!外界……外界的堕落核心……还有那些诅咒与影魔的力量……它们……它们在联合冲击圣所外围!而且……我感觉到……‘它’……‘它’醒了!就在刚才……封印破碎……气息泄露的瞬间!”
几乎在青珞话音落下的同时——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又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本源上的心跳声,猛地传遍了整个古渊!连这片独立的星空秘境都剧烈地震荡起来,星辰摇曳,生命之泉的池水掀起波澜!
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斥着极致死寂、冰冷、疯狂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扫过整个古渊!所有的生灵,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处何地,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寂灭星骸!是寂灭星骸苏醒了!!”青珞的虚影发出绝望的悲鸣,“它被圣所泄露的气息……彻底惊醒了!”
苍那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眼窝中的翠绿色火焰剧烈跳动,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一丝……决绝。
南宫朔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他显然也感知到了那股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恐怖意志。“该死!这鬼地方的寂灭源头怎么会苏醒得这么快?!”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场中的局势再次变得微妙而危急。
陈渊强行压下因为寂灭星骸苏醒而翻腾的气血与躁动的剑符,目光锐利地看向南宫朔:“南宫公子,看来你的‘天命’并不在你这一边。寂灭星骸苏醒,首当其冲便是这生命之泉与古神本源。若被它得到,别说带回天域,恐怕整个古渊,乃至周边界域,都将化为死寂之地!你确定还要在此与我们内斗,等着被那鬼东西一锅端吗?”
南宫朔眼神闪烁,脸色阴晴不定。他固然高傲,但并非无脑之辈。寂灭星骸的苏醒,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东西的本质层次极高,即便在天域也是被视为禁忌的存在。在此界法则压制下,他并无十足把握能应对彻底苏醒的星骸,更何况还要面对陈渊和苏醒的守护者。
“……外域小辈……”苍那威严的目光也转向南宫朔,声音低沉,“……寂灭……乃万界之敌……此刻……非是内斗之时……”
南宫朔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生命之泉和“生息”碎片(虽已融入陈渊体内,但本源仍在),又感受着外界那越来越清晰的、令人窒息的寂灭意志,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暂且联手,共抗寂灭!但事后,生命古神的本源,必须归我!”
陈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先度过眼前危机再说吧。若我们都死在这里,一切都是空谈。”
苍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脆弱的临时同盟。他巨大的手掌再次抬起,这一次,并非攻击,而是引动了整个星空秘境的力量,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向入口处涌去,加固那被南宫朔撕开的缝隙,同时沉声道:
“……青珞……引导他们……暂时……封闭圣所……隔绝气息……”
“……陈渊……借助……六符之力……与泉眼共鸣……尝试……沟通……古神遗留的……净化意志……”
“……外域小辈……你与你的人……负责……抵御……第一波……冲击……”
安排已定,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迫在眉睫的、来自寂灭星骸的恐怖压力。
圣所之外,堕落、诅咒、影魔的力量在寂灭意志的驱使下,已然开始疯狂冲击屏障!
真正的浩劫,降临了。而在这绝境之中,原本敌对的三方,被迫站在了同一战线。
陈渊盘膝坐在生命之泉畔,六枚剑符碎片环绕周身,尝试与泉眼深处那丝微弱的古神意志沟通。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南宫朔则带着两名元婴老者,面色阴沉地守在入口处,金色长剑再次举起,指向外面那翻涌的黑暗。
“来吧,让本公子看看,这所谓的寂灭星骸,究竟有何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