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外的轰鸣与嘶吼声渐渐平息,星殒之潮的第一波冲击,在核心阵法重新稳固后,终于被艰难地抵挡下来。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与紧张并未散去,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陈渊从核心节点中退出,脸色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愈发锐利。与煞灵王意识的短暂交锋,让他对古渊深处的危险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堡主暗影那深邃的轮廓在王座之上缓缓波动,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仅剩的几位金丹执事与陈渊立于下方。
“星殒之潮并未结束,只是间歇。”堡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它’的意识已能渗透地脉,干扰阵法核心,说明封印的松动远超预估。被动防守,终是死路。”
炎煞执事眉头紧锁:“堡主之意是?”
“必须主动出击,加固封印核心,至少,要搞清楚‘它’如今复苏到了何种程度,以及……那几头新晋‘煞将’的源头何在。”堡主暗影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渊身上,“陈渊,你身负剑符,对星辰之力与古渊煞气感应最为敏锐,更与‘它’的意识有过直接接触。此次深入古渊核心探查,你是最关键的人选。”
陈渊抬头,迎着那团深邃暗影的“注视”,平静问道:“堡主欲让我前往何处?具体何为?”
“陨星坑最深处,星辰巨眼之下。”堡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那里是古渊封印的一处重要节点,也是星辰之力与古渊煞气交汇最为剧烈之地。据古籍记载,那里可能存在着一处‘星殒祭坛’,是当年无影剑尊布阵时留下的后手之一。你需要找到它,并尝试以剑符之力,引动祭坛,暂时强化封印,延缓‘它’的苏醒进程。”
“星辰巨眼之下……”陈渊回想起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注视,心知此行危险程度,恐怕更胜坠星湖。
“我需同行之人。”陈渊提出要求。孤身深入敌营,风险太大。
“厉锋会与你同去。”堡主直接指定,“他熟悉古渊地形,战力可靠。此外……”
堡主暗影微微波动,一道乌光射向陈渊,化作一枚非金非木、刻着复杂星辰轨迹的令牌,令牌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变幻色彩的宝石。
“此乃‘幻星令’,可一定程度上模拟星辰气息,混淆低阶煞灵的感知,关键时刻激发,可形成短暂隐身。但切记,对煞将及‘它’的本体意识无效。”
陈渊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波动,点了点头。
离开戮煞殿,厉锋与陈渊并肩而行,面色凝重。
“陈渊,堡主将此重任交予你我,是信任,也是巨大的压力。”厉锋沉声道,“陨星坑核心区域,即便在平时,也是九死一生之地。如今星殒之潮爆发,那里恐怕已成了龙潭虎穴。据逃回来的斥候零散情报,那里至少盘踞着三头以上的煞将,以及……数不清的变异煞灵。”
陈渊目光平静:“厉执事怕了?”
厉锋一怔,随即苦笑:“怕?自然是怕。但堡垒存亡,系于此行,怕也得去。”他看向陈渊,眼神复杂,“说实话,我至今仍觉得让你一个筑基初期承担如此重任,太过冒险。但堡主坚持,而你之前的表现……也确实让我无话可说。”
“那就走吧。”陈渊不再多言,当先向着内堡通往陨星坑的通道走去。
厉锋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通过堡垒内部一条隐蔽而戒备森严的通道,两人再次踏入陨星坑的范围。与之前的混乱狂暴不同,此刻的陨星坑深处,反而呈现出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暗灰色煞气与璀璨的星辰光辉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区域。空气中听不到风声,也听不到煞灵的嘶吼,只有一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嗡鸣”声,震得人气血翻腾。
“小心,这里的煞气和星辰之力都极其狂暴且混乱,神识受到严重压制。”厉锋压低声音,周身泛起暗金色的护体罡气,“跟紧我,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可以绕开几处已知的煞将巢穴。”
陈渊点头,将幻星令握在手中,同时全力运转龟息诀与剑域力场,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怀中的四枚剑符碎片传来清晰的指引,方向直指那“心脏跳动”声传来的源头——星辰巨眼所在的正下方。
两人在扭曲的岩石和散发着各色光芒的能量乱流间潜行。突然,陈渊猛地拉住厉锋,隐入一道巨大的星煞结晶之后。
前方,一队五名身披暗蓝色冰晶铠甲、手持兵刃的筑基期煞灵,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巡逻而过。它们眼神空洞,但行动间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纪律性。
“这些煞灵……和我在冰窟遇到的一样!”陈渊以神念传音给厉锋,“它们被统一指挥着!”
厉锋脸色难看:“看来情报没错,煞灵中确实出现了拥有极高智慧的‘王’,正在将这些混乱的能量体整合成一支军队……这太可怕了。”
等到巡逻队远去,两人才继续前行。越往深处,遇到的巡逻队频率越高,煞灵的等阶也越高,甚至偶尔能感应到远处传来的、属于煞将的恐怖气息波动。
终于,在绕过一片由无数巨大星辰金属碎片堆积而成的“山脉”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深渊底部,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涌动着如同岩浆般粘稠、散发着暗红与幽蓝交织光芒的磅礴能量流!那低沉的“心脏跳动”声,正是从这能量流的深处传来!
而在能量流的上空,那颗冰冷的、漠然的星辰巨眼,正静静地悬浮着,投下令人窒息的注视。
在深渊的边缘,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白骨与未知黑色金属构筑而成的、风格狰狞诡异的祭坛!祭坛周围,跪伏着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各种煞灵,它们如同朝圣般,向着祭坛方向发出无声的呐喊。祭坛上方,悬浮着三头气息格外强大的身影——正是煞将!它们似乎在主持着某种仪式,将下方深渊中涌出的暗红能量,源源不断地吸入祭坛!
“那不是星殒祭坛!”厉锋声音发颤,“那是……它们在建造的……某种召唤或者强化‘它’的邪异祭坛!”
陈渊死死盯着那座白骨祭坛,以及祭坛上方那三头煞将。怀中的剑符碎片传来剧烈的悸动,并非指向那座邪异祭坛,而是指向邪异祭坛后方,深渊对面一处不起眼的、被星辰光辉笼罩的角落!
“星殒祭坛……在对面。”陈渊低语,眼神无比凝重。
想要抵达对面,必须穿过这片布满煞灵和煞将的深渊,或者……绕行,但时间显然来不及了。
厉锋脸色发白:“三头煞将……无数煞灵……我们不可能闯过去!”
陈渊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硬闯自然不行。但或许……可以制造一些混乱。”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枚幻星令,以及贴身藏好的烈阳雷珠上。
一场恶战,似乎已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