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剑轩静室内,时间仿佛凝滞。陈渊盘坐于聚煞阵眼,周身气息如潮汐般涨落,灰蓝色的生死煞元与白金色的无影剑意在体外交织流转,形成一个愈发清晰的剑域力场。那滴九幽煞髓所化的磅礴能量,已被他炼化大半,炼气十层的修为臻至圆满,进无可进。
“炼气十层,已是此境极限。”陈渊内视己身,丹田内煞元之海浩瀚澎湃,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那是完美根基的体现,“下一步,便是压缩凝练,引动天地灵气与古渊煞气,筑就道基!”
筑基之境,乃是修仙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分水岭。一旦成功,寿元倍增,灵力化液,神识暴涨,更能初步御器飞行,手段与炼气期不可同日而语。然而,筑基过程凶险万分,灵力反噬、煞气失控、心魔入侵,任何一环出错,轻则道基损毁前途断绝,重则身死道消。
陈渊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他面前摆放着鬼医送来的辅药,以及那滴作为主药、被封在特殊玉瓶中的九幽煞髓。他没有选择常见的“凝基丹”,而是决定冒险一试那霸道无比的“煞元筑基散”!
他不再犹豫,按照鬼医传来的丹方所述,先将数种辅药依次吞服,以自身煞元将其炼化成精纯的药力,引导其沉入丹田,如同为即将到来的巨变铺设一层缓冲。
随后,他目光凝重地看向那滴九幽煞髓。此物能量至纯至霸,乃是地脉煞气精华,寻常炼气修士触碰一丝都可能被撑爆经脉。
“我身负古渊煞体,更融合生死煞元,又有剑域护体,未必不能承受!”陈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打开玉瓶,将那滴暗蓝色、散发着极致冰寒与灼热矛盾的液体,直接吸入腹中!
“轰——!”
仿佛在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远比之前更加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间炸开,疯狂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内的煞元之海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陈渊感觉身体即将被这股霸道能量撑爆的刹那,他怀中的星殒令传来急促波动,鬼医那带着一丝焦急的神念强行切入:
“小子!稳住心神!引导药力,以《煞渊凝剑诀》法门,压缩煞元,冲击丹田壁垒!记住,煞元筑基散的本质是‘破而后立’,用最强的力量粉碎旧的桎梏,方能筑就最强的道基!你的剑域!用你的剑域束缚和引导能量!”
陈渊此刻已无法分心回应,只能依言而行。他全力运转《煞渊凝剑诀》,识海中无影心剑光芒大放,周身的剑域力场骤然收缩,从直径三丈压缩至仅贴身流转的薄薄一层!强大的束缚力如同无形熔炉,将体内狂暴的煞元与九幽煞髓的能量强行约束、压缩!
“呃啊啊——!”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低吼,体表再次龟裂,暗灰色的死寂煞气与蓝色的星辉、白金的剑意疯狂交织逸散,又被剑域力场强行压回体内!
这个过程如同千刀万剐,又似置身熔炉,考验的不仅是修为,更是意志的极限!
就在陈渊全力对抗能量冲击之时,一股无形的邪异力量悄然而至,直侵识海!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青云宗外门,站在熟悉的院落中。对面,站着一个面容模糊、却与他气息有几分相似的身影,那是心魔幻化出的“另一个他”。
心魔(声音充满诱惑与嘲弄):“陈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浑身煞气,与魔何异?你在葬星古渊杀了多少人?血屠、毒娘子……他们的血,冷吗?”
陈渊(心神剧震,但眼神依旧坚定):“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他们欲杀我,我为何不能反杀?我之道,只求本心无愧,不求伪善之名!”
心魔(幻化成柳如烟的样子,巧笑嫣然):“那柳如烟呢?你明知她身怀魔种,与影魔殿牵扯不清,为何还留她性命?是动了凡心,还是……舍不得她那身皮囊?呵呵,男人……”
陈渊(识海中无影心剑一震,斩破幻象):“虚妄!我与她,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心魔(再次变幻,化作张明虚弱的样子):“那阿明呢?你口口声声说要救他,却将他置于险地,自己在这古渊享受资源,冲击筑基!你可对得起他对你的信任?若他此刻死了,你便是间接凶手!”
陈渊(心神出现一丝缝隙,幻境中张明的形象愈发清晰):“阿明……我……”
就在他心神摇曳之际,怀中三枚无影剑符残图同时一震,一股清凉、凛然、斩破虚妄的剑意直冲识海!第七剑侍那威严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响起:
“后来者!谨守剑心!虚妄缠身,何以见真?你的道,在脚下,不在他人唇舌之间!”
如同晨钟暮鼓,陈渊瞬间清醒!
“我心如剑,宁折不弯!我所行之事,但求问心无愧!区区心魔,也敢乱我道心?给我斩!”
识海中,无影心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化作一道开天辟地的白金剑气,横扫整个识海!所有幻象、低语、诱惑,在这一剑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心魔既破,体内那被剑域强行压缩到极致的能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轰然冲向那冥冥中的筑基壁垒!
“咔嚓——”
一声唯有陈渊自己能听见的、仿佛天地初开的碎裂声,自丹田深处响起!
浩瀚的煞元之海瞬间沸腾,然后急速坍缩、凝聚!气态的煞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一滴暗金色、蕴含着恐怖能量与生死意境的液态真元!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多的液态真元诞生,汇聚成溪流,最终化为一片微型的、波光粼粼的暗金色元力湖泊,悬浮于丹田中央!
一股远比炼气期磅礴、精纯、强大的力量感,瞬间充斥全身!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扩张,听剑轩、内堡部分区域、甚至更远处的景象都模糊地映入“眼帘”!神识强度,堪比筑基中期!
周身的剑域力场也随之稳固、扩张,恢复到直径五丈左右,力场之中灰蓝色剑气隐现,威能倍增!
筑基,成!
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深邃如渊。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液态真元,以及那更加如臂指使的剑域力量,心中并无太多狂喜,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
“这便是筑基之力……”他轻轻握拳,空气仿佛都被捏爆,发出细微的嗡鸣。
然而,就在他初步巩固境界,准备仔细体悟筑基带来的变化时,怀中的星殒令再次传来波动。这次,并非鬼医,也不是守阁人,而是一个冰冷、陌生的神念信息,直接烙印在他脑海:
“星殒令主陈渊,筑基功成,依堡规,需于三日内前往‘戮煞殿’,面见堡主,重定权限与职责。”
信息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陈渊眉头微挑,看向戮煞殿的方向。
刚刚筑基,堡主的传唤便至?
是福是祸?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位神秘的堡主暗影,对他这新晋的筑基修士,以及那“星殒之路”的钥匙,究竟是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