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灭……魔种。”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陈渊识海中炸响。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柳如烟那双深邃如渊的美眸，试图从中找出丝毫作伪的痕迹。
她体内那诡异的“寄魂魔种”，不是她力量的一部分吗？她不是因此才被玄天剑宗看重？为何要斩灭？这究竟是摆脱控制的挣扎，还是另一个更深层的陷阱？
“柳师姐……此言何意？”陈渊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警惕，“你体内的魔种，不是……”
“不是我的依仗，而是我的枷锁。”柳如烟打断他，脸上那惯有的妩媚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它汲取我的修为，侵蚀我的神魂，终有一日，我会彻底沦为它背后那个存在的傀儡躯壳。”
她抬起纤纤玉手，指尖一缕漆黑如墨、带着不祥气息的能量缓缓流转，那正是魔种之力：“你看，它很美，也很致命。就像缠绕大树的藤蔓，最终会吸干所有的生机。”
陈渊心神震动，他能感觉到柳如烟话语中那份真实的厌恶与决绝。“既然如此，玄天剑宗高人如云，为何不帮你？”
“帮我？”柳如烟嗤笑一声，指尖魔气消散，“玄天剑宗？他们看中的，正是这魔种与‘古神遗迹’的共鸣之力！他们想控制的不是我，是通过我控制的这枚‘钥匙’！宗门内某些老怪物，与影魔殿背后的势力，未必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话语揭露了一个更加黑暗的真相，让陈渊背脊发寒。连玄天剑宗这样的正道巨头，内部也如此污浊？
“所以，你找我合作，是看中了我无影剑符的力量？”陈渊瞬间抓住了关键。无影剑尊曾探索古神遗迹，其传承或许对魔种有克制之效。
“聪明。”柳如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无影剑符蕴含的‘斩虚妄、断因果’的剑意，是斩灭这魔种的关键引子。而剑心秘境中的‘洗剑池’，能提供最纯粹的剑道本源之力，二者结合，方有一线可能。”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诱惑与胁迫：“而你，需要养魂丹。我们需要彼此。更何况，没有我，你如何躲过外面影魔殿的搜捕？如何混入玄天剑宗？周霆此刻，想必正拿着你那几片染血的碎布，向他的主子邀功，确认你的‘死讯’呢。这是你金蝉脱壳的最好机会。”
陈渊沉默不语，大脑飞速运转。柳如烟的话逻辑严密，看似坦诚，但他绝不会完全相信。魔种之事或许为真，但她的最终目的绝对不止于此。与虎谋皮，步步惊心。
“我需要知道具体计划。”陈渊最终开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如何离开？如何混入玄天剑宗？秘境之中，具体需要我做什么？风险几何？”
柳如烟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纤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骨符和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这是‘幻形骨符’和‘千面’，足以让你改头换面，隐匿气息。离开这里，跟我去‘黑骷城’。”
“黑骷城？”陈渊皱眉，那是位于三不管地带的着名黑市，龙蛇混杂，罪恶滋生的温床。
“没错。”柳如烟点头，“那里有直通玄天剑宗外围势力的秘密渠道。到了黑骷城，我会安排你以一个散修剑客的身份，参加玄天剑宗的外围选拔。以你的剑道修为，混进去不难。”
“至于秘境之内……”她目光微凝，“你需要在我引动洗剑池力量时，以无影剑符之力，斩断魔种与我神魂、以及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期间绝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不仅前功尽弃，你我皆会遭受反噬，神魂俱灭！”
她描述得越是凶险，陈渊反而觉得真实性越高。这等逆天之事，本就该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是我？”陈渊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以你的能力和背景，应该能找到更合适的合作者。”
柳如烟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你和我是一类人。都在挣扎，都在与看似不可抗拒的命运搏杀。而且，你够谨慎，够狡猾，也……够狠。关键时刻，不会优柔寡断。最重要的是……”
她语气微微一顿，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无影剑符选择了你。这是因果，也是唯一的机会。”
溶洞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地下河奔腾不息的哗哗声。
陈渊看着柳如烟，对方也坦然回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博弈与权衡。
良久，陈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好。我答应合作。”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接那骨符和面具，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柳如烟。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以心魔立誓，在合作期间，绝不可有任何加害于我及张明之举，并需尽全力助我取得养魂丹。同时，告诉我你所知的，关于周霆、影魔殿以及‘星殒之眼’的一切信息！”
柳如烟看着他谨慎到极点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
“可以。不过，关于‘星殒之眼’……”她笑容微敛，露出凝重之色，“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那是古神遗迹真正的核心，涉及此界最大的秘密。影魔殿和周霆，似乎已经掌握了一把关键的‘钥匙’——腐朽之核。他们正在全力筹备，等待‘星陨之潮’的到来。”
她逼出一滴精血，庄重立下心魔誓言，内容与陈渊要求一致。
誓言成立，陈渊这才接过骨符和面具。
“走吧，陈师弟。”柳如烟转身，白衣在黑暗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或者说，该叫你……‘影十三’了。这是你在黑骷城的新身份。”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融入地下河的雾气与黑暗之中，向着那充满罪恶与机遇的黑骷城潜行。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溶洞入口处，空间微微扭曲，鬼医桑木阴沉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绿眼中闪烁着怨毒与算计的光芒。
“柳家的小丫头……竟然也插手了……玄天剑宗……嘿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