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剑谷深处,煞气归于平寂,唯有中央那口煞眼之池仍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陈渊盘坐于池边,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气息已比之前稳固了许多。他手中紧握剑魄符令,心神与整个山谷的煞气脉络隐隐相连。
在他身旁,张明静静躺在石台上,胸口敷着续脉灵膏,气息微弱却平稳,如同陷入最深沉的睡眠,只是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痛苦。
“三个月……黑煞沼泽……”陈渊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张明沉睡的脸庞,“养魂丹……必须到手!”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心神沉入符令。这一次,他并非为了修炼或掌控,而是尝试以符令为媒介,结合自身对《太虚剑遁》的初步领悟,以及废剑谷这处特殊空间节点,感应那遥远方向——黑煞沼泽的气息。
过程极其晦涩艰难。他的神念如同细弱的蛛丝,在虚空中艰难蔓延,感应着天地间各种混乱的能量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心神消耗巨大,几欲放弃之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浓郁腐朽、腥臭以及某种古老苍凉意味的气息,如同针尖般刺入了他的感知!
“找到了!”陈渊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西北方向……就是那里!黑煞沼泽!”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感应着那缕气息的方位与距离。万里之遥,以他目前的修为和《太虚剑遁》的造诣,根本无法直接遁空抵达,必须依靠传统方式赶路,或者……寻找其他途径。
“不能浪费时间了。”陈渊站起身,走到张明身边。他不能带着昏迷不醒的张明前往危机四伏的黑煞沼泽。
“此地煞眼,灵气与煞气并存,反而能掩盖生机,是最佳的藏身之所。”陈渊对着昏迷的张明,仿佛在向他承诺,“我会将你安置于此,布下守护。待我取得养魂丹,便立刻回来救你!”
他不再犹豫,开始行动起来。首先,他通过符令,调动山谷内精纯的煞气,在张明所处的石台周围,布下了一层又一层隐匿与防护禁制。这些禁制与整个废剑谷的煞气同源,除非有元婴修士刻意搜寻,否则极难被发现。
接着,他又将剩下的所有疗伤、补气丹药都留在了张明身边,并用玉简留下了一段神识信息,简单说明情况,以免张明万一提前苏醒不知所措。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看了一眼在禁制中安然沉睡的张明,毅然转身。
“该出发了。”
他来到那处通往谷外的裂缝前。手中符令微光一闪,裂缝外的景象映入脑海——之前战斗的痕迹已被新的煞气覆盖,一片死寂,并无异常。
他心念一动,并未直接现身,而是先凝聚出五具最为凝练、行动最为迅捷的煞气兵傀,令其先行潜出裂缝,呈扇形向四周侦查。
通过兵傀的视野共享,他“看”到谷外一片荒凉,并无埋伏。墨老爷子的气息早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安全。”
他这才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裂缝,融入外界的昏暗光线下。五具兵傀则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地护卫在他周身数丈范围内,随时可以化作最强的盾与矛。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正是西北。
“万里之遥,徒步绝非良策。”陈渊目光闪动,思索着可行的方案,“需要代步工具,或者……传送阵。”
他首先排除了返回青云宗势力范围借用传送阵的可能,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只能去附近的修士聚集点碰碰运气了……剑鸣镇不能再去,风险太大。”
他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地域志玉简,青云宗西北方向万里之内,似乎有几个中小型的散修坊市和修真家族控制的城池。
“先去最近的‘流云坊市’看看,那里鱼龙混杂,或许能找到前往黑煞沼泽附近区域的方法。”
确定目标后,他不再耽搁。将五具兵傀收回符令之内隐匿,只留一具化作淡淡的影子潜伏在自身影子里作为贴身护卫。同时全力运转龟息诀与《无影心剑》的敛息法门,将自身气息完美收敛,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风尘仆仆的炼气中期散修。
他选了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径,身形展开,向着流云坊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刻意避开人多眼杂的主干道,遇到其他修士也提前隐匿或绕行,绝不轻易接触。足足花费了数日时间,穿越了数片荒芜的山林,才终于抵达了流云坊市的外围。
这是一座建立在一片荒凉石林中的坊市,由几个本地修真家族共同管理,规模不大,但来往的修士不少,大多气息彪悍,带着散修特有的警惕与冷漠。
陈渊缴纳了入市所需的几块灵石,低调地混入了人流之中。坊市内街道狭窄,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他没有闲逛,直接朝着坊市中最大的情报集散地——一间名为“百晓阁”的店铺走去。
进入阁内,一名炼气期的伙计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这位道友,需要些什么?本阁消息灵通,价格公道。”
陈渊压低了斗笠,改变了一丝声线,沙哑地问道:“打听个事,近期可有前往‘黑煞沼泽’附近区域的队伍或者飞舟?或者,关于黑煞沼泽近期有无异动的消息?”
那伙计闻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一闪:
“道友想去黑煞沼泽?那可是个凶险地方。近期嘛……去那边的队伍倒是有一支,是‘血刃佣兵团’组织的,三日后出发,据说接了个大单子,报酬丰厚,正在招人。不过他们要求可不低,至少炼气后期修为,或者有特殊技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至于异动……坊间是有些传闻,说沼泽深处近来煞气翻腾得厉害,偶尔有宝光冲天的异象,吸引了不少人前去碰运气,但折在里面的更多了……据说,可能有古老遗迹要现世了!”
陈渊心中一动,血刃佣兵团?遗迹现世?这消息传播得比他想象的要快!
“多谢告知。”陈渊不动声色,又抛出一块下品灵石,“再问一句,可知‘养魂丹’或者类似功效的宝物,何处可寻?”
伙计接过灵石,笑容更热情了几分,但随即摇头:“养魂丹?那可是三阶中的珍品,据说对金丹真人都大有裨益。咱们这小地方,几十年都见不着一颗。或许……那些大宗门的秘库,或者某些上古遗迹里……才有可能吧。”
答案在意料之中。陈渊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百晓阁。
他走在坊市街道上,心中快速权衡。加入血刃佣兵团,混入前往黑煞沼泽的队伍,是目前最快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但风险在于,需要暴露部分实力,且身处陌生团队,变数太多。
“炼气后期修为的要求……倒是个问题。”陈渊沉吟。他如今真实修为是炼气五层,但战力远超同阶,尤其煞气手段更是底牌,不能轻易显露。
“或许……可以伪装成擅长隐匿和探查的斥候?展现部分《无影剑遁》的皮毛,应该能满足‘特殊技艺’的要求。”
他正思索间,前方一阵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群身着统一血色劲装、气息精悍的修士,正围在坊市中心广场的告示牌前。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修为赫然达到筑基初期的壮汉,声如洪钟地喊道:
“血刃佣兵团招人!目标黑煞沼泽!炼气后期好手,或者精通遁术、阵法、疗愈的道友,待遇从优!有种的,过来试试!”
机会来了!
陈渊压了压斗笠,混在围观的人群中,仔细观察着那群佣兵,尤其是那筑基头领,评估着风险与可行性。
就在他准备上前尝试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小子,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剑味儿啊……”
陈渊浑身汗毛瞬间炸起!他竟未察觉有人如此靠近!
他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形干瘦、裹在宽大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泛着绿油油光芒眼睛的老者,正如同毒蛇般盯着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剑修的精魂……可是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