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子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如同附骨之疽,让陈渊心生警兆。他深知,此女绝非易与之辈,暂时的敷衍只能争取时间,唯有让她自顾不暇,方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夜色渐深,聚煞堡笼罩在愈发浓郁的煞气与死寂之中。陈渊盘坐于石屋内,并未修炼,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操控那具【煞气分身】之上。他并未简单地让分身模拟自己,而是做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决定——他要让分身模拟刚刚“失踪”的血屠!
这无疑难度更高。血屠筑基后期的修为、狂暴的血煞气息、以及那独特的战斗方式,都与陈渊的力量体系截然不同。但陈渊对此早有准备。他仔细回忆着与血屠数次交锋的细节,尤其是其气息特质与战斗风格。同时,他取出了得自血屠的那柄血色巨斧。
(内心独白)
“单纯模拟气息形貌,分身足以以假乱真。但要模拟其战斗方式……或许可以这样……”
陈渊心念一动,并未让分身直接模拟血煞之气,那与他自身的生死煞元冲突太大。他另辟蹊径,操控分身将精纯的生死煞元极度压缩、模拟出狂暴的外在表现,同时将那柄血色巨斧交由分身持有!巨斧本身残留着血屠的浓烈气息与意志,足以弥补分身内在的不足!
经过数个时辰的精心调整与演练,一具周身翻滚着“狂暴煞气”(实为高度压缩模拟的生死煞元)、手持血色巨斧、面容与血屠有七八分相似的“血屠分身”,赫然成型!虽然仔细感知仍能发现异常,但在夜色掩护与猝不及防之下,足以骗过心神不宁的毒娘子!
“时机已到。”
子时三刻,正是堡内巡逻守卫交班,警戒最为松懈之时。陈渊本体隐匿于石屋阴影中,操控着“血屠分身”,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毒娘子所在的居所潜行而去。他早已通过碧丝之前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摸清了毒娘子的住处。
毒娘子作为筑基中期修士,在乙字区也拥有一处独立的院落,此刻正被一层淡淡的五彩毒瘴笼罩,显然布有防护。
“血屠分身”来到院落外,没有任何废话,遵循着血屠那莽撞凶悍的风格,直接抡起手中巨斧,裹挟着“狂暴”的煞气,狠狠劈向那五彩毒瘴!
“轰——!”
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五彩毒瘴剧烈震荡,光华乱闪!
“谁?!”院内立刻传来毒娘子又惊又怒的尖啸,一道彩影疾射而出,落在院中,正是衣衫略显凌乱、眼神惊疑不定的毒娘子。她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在堡内直接攻击她的住所!
当她看清院外那手持巨斧、煞气腾腾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血屠?!你……你没死?!”
“血屠分身”发出一声沙哑而充满“怨毒”的低吼,模仿着血屠的腔调,却故意显得有些含糊不清:“毒娘子……你这个贱人!竟敢勾结那小子……坑害老子!把老子的东西……还来!”
话音未落,“血屠分身”再次挥动巨斧,一道磅礴的“血煞”斧芒(实为生死煞元模拟)撕裂空气,直劈毒娘子面门!攻势狂猛,完全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毒娘子又惊又怒,更是满心疑惑!血屠没死?还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自己勾结影十三坑害他?这从何说起?
她一边急忙催动五彩毒针抵挡斧芒,一边尖声叫道:“血屠!你疯了?!我何时坑害于你?你失踪这几日,我还道你已遭不测!”
“哼!还想狡辩!”“血屠分身”攻势不停,巨斧狂舞,将院落破坏得一片狼藉,逼得毒娘子连连后退,“若非你与那小子串通,故意引我去那黑风峡,我怎会遭煞灵埋伏,险些丧命?!定是你想独吞宝物!今日,我必杀你!”
这番“指控”看似荒谬,却恰好击中了毒娘子心中的疑窦。她本就对陈渊的黑风峡之说将信将疑,此刻见“血屠”如此疯狂报复,言语逻辑又似乎能自圆其说,不由得信了三分!
难道……那影十三当真与血屠在黑风峡遭遇了伏击,血屠重伤逃回,却误以为是我勾结影十三设局?还是说……这中间另有隐情?
心中念头急转,手上却不敢怠慢。毒娘子虽惊疑,却也被“血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疯狂攻击彻底激怒。
“血屠!你休要血口喷人!”毒娘子厉声呵斥,五彩毒针化作漫天丝线,如同无数毒蛇,反卷向“血屠分身”,“你自己蠢笨中了算计,反倒怪到老娘头上!真当老娘怕你不成?!”
两人就在这院落之中,激烈地“厮杀”起来。“血屠分身”依着陈渊的指令,只攻不守,状若疯魔,将血屠的战斗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更是将周围破坏得一片狼藉,动静极大。
毒娘子越打越是心惊,她发现“血屠”的力量似乎比全盛时期弱了一些,但那股疯狂悍勇的劲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招招不离要害,完全是拼命打法!这让她更加确信,血屠定是在黑风峡吃了大亏,将怒火全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疯子!你这个疯子!”毒娘子气得脸色发白,脸上那道疤痕愈发狰狞。她不想与一个“疯子”死斗,尤其还是在堡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就在这时——
“住手!何人在此私斗?!”一队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黑甲卫,终于赶到了现场,为首的正是那名曾给陈渊颁发黑铁令牌的统领,筑基后期修为!
见到黑甲卫,“血屠分身”眼中“凶光”一闪,似是极为不甘,却又带着一丝“忌惮”,他猛地虚晃一斧,逼退毒娘子,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地撂下话:
“毒娘子!此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毫不恋战,身形化作一道“血光”,朝着堡垒外围方向疾驰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演技逼真无比。
毒娘子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法去追,只得强压怒火,对着黑甲卫统领解释道:“统领大人,是血屠那疯子!不知何故,突然袭击我的住所!”
黑甲卫统领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以及毒娘子脸上那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疤(他自然认得这是新伤),眉头紧锁:“血屠?他不是失踪数日了吗?为何突然袭击于你?”
毒娘子咬牙切齿,将“血屠”刚才那番“指控”选择性地说了一遍,最后恨恨道:“定是这莽夫在黑风峡遭了难,脑子不清,胡乱攀咬!还请统领为我做主!”
黑甲卫统领目光闪烁,血屠突然出现又迅速离去,行为确实诡异。他沉声道:“此事本统领会调查。堡内严禁私斗,念在你是被迫反击,此次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都散了吧!”
驱散了围观的少数修士,黑甲卫也迅速离去。
毒娘子独自站在破败的院落中,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反复回味着刚才的一幕,血屠的疯狂、那番指控、以及其离去时的果断……
“难道……那影十三说的竟是真的?血屠真的在黑风峡遭了埋伏,侥幸未死,却把账算到了我头上?”她喃喃自语,眼中疑云更浓,“还是说……这根本就是那影十三搞的鬼?”
但“血屠”方才那熟悉的气息、战斗方式、以及那柄标志性的巨斧,都做不得假……至少,不像是旁人能轻易伪装的。
“不管怎样,”毒娘子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血屠这疯子已经盯上我了!必须想办法先解决这个麻烦!还有那影十三……也不能放过!”
她转身走入屋内,开始盘算如何应对“血屠”的报复,以及如何从陈渊那里榨出真正的秘密。不知不觉间,陈渊成功将祸水东引,让毒娘子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死而复生”且疯狂报复的“血屠”身上。
远处石屋内,陈渊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疑心生暗鬼……毒娘子,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他感知到,那具执行完任务的“血屠分身”已在指定地点悄然消散,血色巨斧也被他远程收回。一切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聚煞堡,恐怕要因为“血屠”的归来,而掀起新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