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小许同志,你做好准备吧。”
许繁星向李支书道了谢,然后拉上周靳南就走,“走走,我们快回去,你再教我一些话术,免得我明天回答问题时磕磕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周靳南轻笑,跟上她的脚步,“不用太过紧张,我相信你可以应付。”
人群后面,沈连城和林清芜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林清芜,想起昨天差点被许繁星打了,她就又气又委屈,死死咬住了牙关。
许繁星,你就得意吧。
等审查的人下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名穿着中山装的审查人员就在李支书的陪同下,来到了许繁星的小院。
来人是两男一女,表情严肃,眼神锐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许繁星同志,我们代表组织,对你进行婚前政治审查。”
年长的男同志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应该就是之前李支书所说的那位新调来的胡主任了。
审查就在院子里进行,气氛有些压抑。
问题也比周靳南和许繁星想象中的要刁钻。
“许繁星同志,你声称与家庭划清界限,具体采取了哪些行动?有书面材料吗?”
男审查员面无表情,“比如,公开的决裂书,或者与家庭主要成员断绝关系的声明?”
许繁星稳住心神,坦然回答:“同志,我父母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还能怎么断绝关系?另外我积极要求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就是我最坚定的态度和行动。”
“至于决裂书什么的,我也没有。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完全可以去查。”
女审查员在笔记本上记着,又问:“那你日常劳动之余,是否经常阅读书籍?具体是哪些种类的书?”
“有没有在知青或村民中,传播过与当前形势不相符的言论或思想?”
“我看的主要是红色书籍,还有一些农业技术相关的书,希望能更好地为农村建设服务,没有传播过任何不当言论。”
许繁星回答得流畅,手心却微微渗出冷汗。
还好,这两天她跟周靳南设想了许多他们有可能问到的问题。
不然,就这样的问题,她一个人的话,还真答不上来!
“是吗?有什么可以证明?”
“有的。”许繁星起身进屋,拿了几本书递给他们,“这就是我常看的书,我还做了笔记呢。”
胡主任翻了翻,确实是她所说的书,笔记做得也很认真。
这让他对于这位“资本家小姐”有了些改观,表情总算是没那么严肃了。
许繁星松了口气,悄悄看了眼一旁的周靳南。
这些书也是他建议她准备的,让她好好看看,还真派上了用场!
周靳南回以一个鼓励的眼神,许繁星做了个深呼吸,继续接受审问。
这次是胡主任开口,问题很是尖锐。
“许繁星同志,你和周靳南同志处对象并申请结婚,是出于纯粹的革命感情,还是想借此机会,改变你自身不利的成分和处境?”
许繁星,“……”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跟周靳南排练过!
周靳南抿唇,替她捏一把汗。
连旁边的李支书都紧张了起来。
许繁星沉默几秒,然后抬起眸子,眼神坚定,“我和周靳南同志的感情,源于我们相处时,对彼此的了解与吸引。我很欣赏他的人品和保家卫国的奉献,他带动了我的思想进步,摒弃不良作风,逐渐向组织靠拢。”
“我想跟他成为革命伴侣,与我的出身无关,只与我们本身有关。我们的感情是纯粹的,希望组织明察秋毫!”
一口气说完,许繁星有些忐忑。
不知道这些话她说得对不对?
三个审查人员不置可否,只是一昧地记录。
胡主任看向一旁的周靳南,语气缓和了几分,带着长辈的关切:“周靳南同志,你的个人问题组织上很重视。”
“许繁星同志的家庭情况,你应该很清楚。那你是否确定自己的选择,并且愿意承担可能带来的影响?”
周靳南身姿笔挺,目光没有任何游移,斩钉截铁地回答:
“报告,我非常确定!经过一段时间与许繁星同志的相处和了解,我发现她本人思想进步,勤劳善良,没有任何资本家做派。”
“我周靳南,欣赏她、爱慕她,非她不娶!”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许繁星心头一热。
胡主任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略显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如实记录。
询问了当事人,就开始了单独的村民谈话。
被请过来的人有春苗、王大娘还有其他几个村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出于感谢她昨晚请看电影的,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好话。
“许繁星同志啊,劳动挺积极的,虽然一开始不熟练,但肯学!”
“对对,许繁星同志温柔,善良!没啥小姐架子,还救过我家娃呢。”
“吃苦耐劳,生活简朴!”
“乖巧、贤惠、老实!”
“是否同意跟周靳南同志结婚?必须的啊,那是好事!这两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咱们都看好!”
一片和谐声中,审查人员的脸色明显缓和。
但问到赵寡妇时,这个平日就爱嚼舌根的女人,双手搓着衣角,含糊其辞道:“繁星妹子人嘛……是挺好,模样也周正。就是……就是长得太招人!”
“她跟城里来的一个知青走得挺近的,两人一待就是好久,也不知道在干啥。俺们乡下人,不懂他们城里人的交情……”
这话难免让人遐想,审查人员狐疑地看向了许繁星。
许繁星拧起眉,这个赵寡妇跟她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更没得罪过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胡主任道:“这位女同志,你能说清楚些吗?”
赵寡妇的眼神闪烁了下,“啊……我已经说清楚了呀,她跟那个知青——”
她正说着,另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赵婶子说得没错!几位同志,我要举报!”
“我举报许繁星乱搞男女关系,生活作风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