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只好讪讪作罢,在心里嘀咕: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护起媳妇儿来可真够劲儿!
周靳南不再理会他,目光看向窗外掠过的田野和山峦。
但愿,报告能快点批下来。
他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急切和期待,以至于心口都是滚烫的。
……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周靳南终于回到了边境驻地。
他还没好好休整,归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组织提交了与许繁星的结婚申请报告。
报告是他在火车上写的,写得格外认真,详细说明了两人相识相处的过程,当然是隐去了一些难以启齿的情节。
字里行间都是对许繁星人品的肯定,还有想要跟她结成革命伴侣的决心。
两天后,上级将他叫到办公室,神色严肃地将报告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家庭成分”那一栏。
“靳南啊,你的个人问题组织上一直很关心。但这位许繁星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
“她的这个身份,在当前形势下很敏感,我们必须进行严格审查。这需要时间,急不得。”
虽然已经料到会被卡住,但周靳南的心还是沉了沉。
然而,他眼底的光并没有熄灭,反而更加坚定。
“我明白,也完全理解并支持组织的决定。我愿意接受任何审查,也相信组织会给出公正的判断。”
“许繁星同志思想进步,已经和家庭划清界限,积极融入群众。我愿意为她担保,并耐心等待。”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上级眼中流露出欣赏,但程序不能省,点了点头道:“好,你的态度组织知道了。审查程序会尽快启动,但具体时间,确实无法保证,你要有耐心。”
“是,谢谢领导!”周靳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只要有希望,他就能等。
只是,苦了许繁星得跟他一起等了。
走出办公室,通讯员跑来通知他,有京市的长途电话。
周靳南接起电话,就听到自家老爷子兴奋地问:“靳南,你在电报里说跟许家丫头处对象了,是真的吗?你真跟人家互相看对眼了?”
“是,我们还有结婚的打算。”周靳南边说边摸了摸发热的耳朵。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老爷子高兴得不行,“哎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繁星那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还出落得这么水灵,而且听你说她为人很好,那你打报告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办事情?我们好准备起来!”
除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还能听到一家子七嘴八舌的附和,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周靳南如实说:“上级要审查,时间还没定。”
“没事儿,先准备嘛!”
老爷子充满干劲,“这彩礼得好好置办,三转一响是必须的,还要给你和繁星做几身新衣服,繁星更是要多准备几匹好料子。被褥家具什么的,咱们也得挑好的办!”
“你妈还说,再打一对分量足的金镯子,咱周家的媳妇儿,场面必须撑起来,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对对,是这个理儿。”周母凑过来说,“儿子,你得空问一下她喜欢啥样的?”
周家是正经人家,一家子都通情达理,对于周靳南终于肯成家,对象还是他自己中意的,他们打心眼里高兴,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周靳南却沉默了。
在他看来,许繁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现在流落乡下,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仅仅是三转一响这些,还不够。
他想给她更好的,更稳妥的保障。
“妈,这些还不够。”
“还不够?”周母讶然,“儿子,这规格在咱们这儿可是顶天的了。”
“妈,你说的那些要准备。除此之外,能不能再多准备些钱,还有金饰什么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
在这个提倡节俭,反对“资产阶级享乐”的年代,儿子主动要求多准备钱和金饰,是很少见的。
“靳南,你这是……”周母有些疑惑。
周靳南解释道:“妈,繁星她以前的生活环境可能不太一样,我不想她跟着我受委屈。多准备些钱和实在的东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手里宽裕,我也能更放心些。”
她身份特殊,他的身份其实也特殊,也许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还有危险性,她跟着他要吃苦的。
所以,他想尽可能地为她铺就一条更安稳的路。
周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不是浮夸虚荣的人,他既然这么郑重地提出来,必然有他的深意。
“好,妈知道了,没问题!到时候,保证让你那小媳妇儿风风光光,里子面子都足!”
周母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爽利,还很高兴。
她这儿子从小到大在姑娘面前都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没想到还挺会疼媳妇儿,考虑得比他们还周全!
等老爷子再次接起电话,周靳南忍不住说:“爷爷,如果审查有什么问题,能不能请您老人家出个面,替我求求情?”
换做以往,他是不屑于托关系走后门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提前考虑。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你小子,是真动心了啊?”
周靳南一窘,而后坦诚道:“嗯。”
“好!要真有啥问题,为了你和孙媳妇儿,我这老脸算什么?”
周靳南松了口气,又聊了聊家里的事,这才结束通话。
不管怎么样,他既然认定了许繁星,就绝不会放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边等待组织的审查,一边尽可能地为他和她的未来,积攒更多的力量。
……
傍晚,夕阳将整个村子染成一片温暖的橙色。
许繁星看着妈妈刚传送过来的一堆食材,正考虑着吃什么,院门却被敲响了。
她出去开门,只见沈连城拎着一小块肥多瘦少的猪肉站在门口,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繁星……”
见许繁星立马皱起眉,他连忙改口,“不是!许……许繁星同志,听说你对象回去了?你一个人吃饭肯定随意,我特意弄了点儿肉,给你改善改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