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不好说，不过我一定会找时间回来看你们的。”
“嗯，一言为定！”周姝言吸吸鼻子，“二哥二嫂，一路顺风，我要是有空也会去找你的！”
眼看她和周鹤年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里，完全看不到了，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许繁星突然有些忐忑。
她从来没去过西北，也不知道条件是不是真的很恶劣？
可想到要跟周靳南一起开启新的生活，她又期待了起来。
没关系，她现在有的是钱，物资也随时有，不会苦到哪里去的，她会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火车一如既往的拥挤，人和行李几乎塞满每一寸空间，空气浑浊，各种汗味烟味和臭馊味交织在一起。
“跟紧我。”周靳南把许繁星护在身边，生怕她跟丢了。
许繁星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抓住他的衬衫，被人挤来挤去的，只想快点儿到卧铺那边。
忽然的，周靳南停下脚步，许繁星诧异道：“怎么了？”
“有情况。”他低声说着，目光锁定在前方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身上。
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一双小眼睛到处乱瞟，右手正悄悄探进一个打盹的中年妇女口袋。
“待在这儿别动。”周靳南嘱咐着，把行李箱暂时交给她看管，然后分开人群向前走去。
许繁星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挤开人群，在那年轻人刚从那妇女身上拿出个布包时，周靳南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动作很快，许繁星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小偷被反剪双手按在了座位上，布包掉在了地上。
周围嘈杂的人群听到这动静，都惊愕地看了过去。
周靳南提醒着妇女，“同志，你的东西。”
打盹的妇女惊醒，看到地上的布包先是一愣，然后摸向自己口袋，“我的钱！这是我的买粮钱！”
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指责起小偷来，还有的夸周靳南，更多的是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许繁星知道这年代火车上很乱，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偷更是多了去了，没想到亲眼看见了！
“你谁啊？放开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小偷叫嚣着，还想反击，周靳南面不改色，两三下就再次将他制服，动作干净利落。
正好这时列车员赶了过来，把人给押走了。
妇女感激涕零，“同志，太感谢你了！这可是我全家这个月的粮票和钱，要是丢了，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应该的。”周靳南应了声，转身回到许繁星身边。
许繁星还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周靳南接过行李箱，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走吧。”
她这才回过神，眼睛亮亮的，“你刚才真厉害。”
周靳南侧头看她一眼，被媳妇儿夸了，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不算什么。”
两人穿过最后一节硬座车厢，来到了卧铺这边。
这里跟前面的拥挤嘈杂像是两个世界，虽然也满员，但至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
他们的铺位是两个下铺，上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件洗发得白但很整洁的中山装，浑身透着一种儒雅气质。
他对铺是个长相凌厉的年轻人，这会儿两人都在闭目养神。
周靳南放好行李，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中午了，转头对许繁星说：“媳妇儿，我去餐车买饭，你在这儿等我。”
被各种臭味熏了一路，许繁星有点儿犯恶心，正好想吃点热乎的缓缓，就点了点头，“好，等你回来。”
周靳南也是察觉到她不太舒服，才想去看看有没有她爱吃的饭菜，等他离开，许繁星整理了一下铺位，然后从行李袋里取出周母准备的那一袋子糕点放在小桌上。
她拿了块芸豆糕，边吃边等周靳南回来。
没吃两口，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走到这边。
看见她，连忙问：“同志，请问你看见一个穿红格子衣服的姑娘吗？大概这么高，扎两条辫子。”
许繁星抬起头，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过道里，穿着灰蓝色中山装，看着像个干部，眼神却好像有些飘忽。
“没有。”许繁星摇头。
男人挠挠头，“可我怎么看见她往这边来了？哦，大概是我看花眼，找错地方了，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打扰了。”
他转身走了，许繁星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临走前好像瞄了上铺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周靳南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铝饭盒和两个玉米窝头。饭盒打开后，是简单的白菜炖粉条，带一点肉沫。
周靳南有些惋惜，“餐车只剩这个了，将就着吃吧。”
许繁星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真没吃过这个经典的北方菜，一下就来了兴致，尝了两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她没顾着自己吃，也给周靳南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周靳南就着筷子尝了一口，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嗯，还行。”
许繁星想起刚才那个男人，总觉得隐隐有点不安，就压低声音，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我觉得那个人怪怪的。”
周靳南拧眉，“他有什么特征？”
许繁星仔细地回忆着，“三十来岁左右，寸头，国字脸，嘴唇有点厚，左边耳廓上有颗不小的痣，长得挺普通的，穿灰蓝色中山装。就是眼神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周靳南听完，表情有些凝重，“车厢里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保持警惕是对的。”
不知不觉的，夜色笼罩下来。
车厢里灯光昏暗，乘客们陆续休息，周靳南帮许繁星把床铺好，低声说：“我出去转一圈看看，很快回来，你把门关好。”
“好。”许繁星看着他走出去，将隔间门拉上。
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应该已经睡着了，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周靳南没回来之前，许繁星不打算睡。
正想着，外面传来很轻的敲门声，许繁星心头一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