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卧铺票,他毫不犹豫地让给了她。
这火车得开两天两夜呢,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硬座车厢那边干熬?
“你别过去了,卧铺这么宽,我们轮流睡。或者……我们挤挤也行。”
这卧铺确实还算宽敞,两个不胖的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周靳南,“……”
两个还没结婚的男女,在卧铺这种狭小的空间共处,哪怕只是轮流休息,也于礼不合,被人看见了难免指指点点。
更何况对面还有人。
许繁星见他迟疑,继续说:“你放心我一个人在这边啊?万一我晚上又不舒服怎么办?”
她边说边抓着他的袖口晃了晃,看他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委屈和嗔怪。
这模样,像极了……撒娇。
周靳南哪里见过这阵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遇见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并不是那么坚定,总能因为她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动摇了。
周靳南耳根一热,只能妥协,“好。你睡,我在过道守着。”
“那怎么行?必须轮流,不然我现在就回硬座那边去!”
周靳南无奈,只得再次妥协:“……听你的。”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周靳南留在了卧铺这边,给许繁星剥了个橘子。
对面下铺的那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像是出公差的女职工或是家境不错的。
从周靳南送许繁星过来,她的目光就时不时在他身上打转。
也不怪她多看,周靳南身材挺拔,气质冷峻沉稳,即使穿着普通的便装,也难掩那份出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对许繁星实在是体贴。
女人看在眼里,很是羡慕。
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忍不住,故意试探许繁星:“同志,这是你大哥吗?对你可真照顾啊。”
许繁星抬眸看向她,见她眼里似乎有一丝期待,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弯起嘴角,“不是,他是我男人。”
她男人。
周靳南一愣,心跳陡然加速,低声道:“姑娘家,说话也不害臊。”
许繁星理直气壮:“我陈述事实,怎么就不害臊了,难道你不承认你是我男人?”
她故意哼了一声,带着点娇蛮,“那你走好了,回你的硬座车厢去。”
看着她那副“你敢不承认试试”的小模样,周靳南好笑又无奈,“我承认。”
说着又递给她一瓣橘子。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失落,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瞟向周靳南。
大概是不太甘心,她又找了个话题,这次是直接对周靳南说的:“同志,你们这是去哪儿呀,出差吗?”
周靳南眉头微蹙,没搭理她,甚至没看她一眼。
女人又喊了声:“同志?”
“……”许繁星嘴角抽了抽。
不是,她都说了周靳南是她男人,周靳南也没理她,怎么还套近乎呢?
看来杀伤力还不够。
许繁星想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哎哟”了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周靳南立即就紧张地看向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她又晕车了。
没想到许繁星皱着脸,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对面的女人听清楚,“没事,就是……你娃儿踢了我一下。”
周靳南:“???”
他有点懵,大脑空白了几秒。
娃儿?什么娃儿?
他跟她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吻而已……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在演戏,为了断绝对面那个女人的心思。
也是,连他都看出来了,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虽然觉得她这法子实在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周靳南还是选择了配合。
他伸手覆在她捂着肚子的手背上,声音放得很轻,“真的?疼不疼,要不换个姿势坐?”
对面那女人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她看着许繁星依旧平坦的小腹,又看看一脸“紧张”的周靳南,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人家不仅是夫妻,连娃儿都有了!
自己刚才那点心思,纯属多余,还有点可笑。
她有些待不下去,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啊……恭喜你们了。我去打点水。”
说完,就拿起自己的水壶出去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许繁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周靳南这才收回手,无奈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你啊,这种话也敢乱说。”
许繁星止住笑,得意道:“兵不厌诈嘛,效果不是很好?你看她还打你主意不?”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的明媚笑脸,伸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调皮。”
夜色渐深。
卧铺车厢的灯光调暗,很多乘客都已入睡,连对面那女人也睡下了。
许繁星一开始还强撑着要跟周靳南换班,但白天的奔波和不舒服消耗了大量精力,最终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周靳南坐在过道边的小折椅上,想要闭目养神,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落在她身上。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睡容恬静,跟平日里跳脱的样子完全不同。
周靳南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想到很快,她就要成为他的媳妇儿,跟他共度余生,心口突然一阵滚烫。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很久。
有她在,一贯单调漫长的旅程好像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
第二天清晨,许繁星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没想到自己能睡得这么安稳,下意识地侧头,想看看周靳南在哪里。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过道上的男人。
周靳南背靠着车厢,头微微偏着,阖着眼,显然是睡着了。
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俊美立体的脸上,睫毛密长,鼻梁高挺,菲薄的唇轻抿着。
因为睡着,他平日里那种冷峻严肃的气质收敛了许多。
许繁星看得出神,心跳漏了几拍。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