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屏幕还在闪，坐标一直在跳。江晚蹲下，从石缝里抽出一张沾满血的纸。她没说话，把这张纸贴在古籍最后一页上。裂开的字慢慢拼好，出现一行小字：“需至爱之血浇灌双生花。”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呼吸很轻。她看着这行字，眼神变了。不是疯狂，也不是冷，而是一种终于明白的平静。
她拿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下来，落在古籍封面上，正好盖住那朵双生花。花瓣颜色变深，像是活了一样。
“你记得吗？”她开口，“你说过要我活着，亲手撕了那些人。”
江晚点头：“我记得。”
“所以这次，”沈倾寒把匕首放在两人之间，“我们一起。”
江晚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挣扎，也没有绝望，只有一股坚定。
她伸手握住沈倾寒的手腕，把自己的脉搏贴上去。“你说过要我看着你摧毁他们。现在，我也要你看着我陪你走完这一步。”
匕首轻轻一推，两人的手腕同时出血。血顺着流下，滴到地上。那块刻着双生花的石头，随着血渗入，纹路一点点亮起来。
花的影子浮在空中，轻轻晃动。两股血流汇在一起，在花心变成一点红光。光越来越亮，但不响，也不散，只是静静烧着。
沈倾寒忽然咳嗽一声，身体一晃。江晚立刻扶住她。
“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又咳了一下。这次嘴里吐出一块冰一样的血块。它掉在地上，没有碎，反而开始化开。
血块融化时，一只透明的小鸟飞了出来。它的翅膀是冰做的，每扇一下，就洒出细小的光点。小鸟绕她们一圈，然后飞向矿洞顶部。
小鸟撞上岩壁的瞬间，石头裂开一道缝。外面的光照进来，不多，但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原来……”沈倾寒低声说，“不是谁替谁死。是要一起流血，一起活着。”
江晚没说话。她把沈倾寒拉进怀里，头靠在对方肩上。两人心跳贴得很近，慢慢变得一样。
“以前我以为，”江晚轻声说，“只要我能护住你就够了。可你从来不需要我救你。你需要的是，我在你身边。”
沈倾寒抬手抱住她，手指抓紧她的衣服。“我不是为了报仇才活下来的。”
“我知道。”
“我是为了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她们坐下，背靠着墙。手腕还在流血，但不急了。血滴到地上，连成一片。那朵双生花的光影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圈金线，从她们握着的手蔓延到手臂。
凤凰还在头顶飞，每次经过，空气都微微震动。那些蛇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角落，趴在地上，不再动，也不再叫。它们像在守什么东西。
江晚抬头看裂缝外的天。灰蒙蒙的，云很低。但她感觉到风变了。不再是矿洞里的闷湿味，而是有一点冷，有一点清。
“陆曼很快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她说。
“让她来。”沈倾寒靠在她肩上，闭着眼，“她以为我是个失败品，以为我的血能复制。可她不知道，这个契约认的不是基因，不是编号。”
“它认的是我们。”
江晚低头看她。沈倾寒脸色好了些，嘴唇有了点血色。她眨了眨眼，睁开，看着江晚。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她问。
“记得。你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铁管，全身是伤。我没认出你是谁，但我冲过去挡在你前面。”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疯了。明明可以跑，却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因为你值得。”
沈倾寒笑了。这次笑得很清楚，不扭曲，也不压抑。她抬起手，擦过江晚眼角的一道旧疤。
“下次别哭了。”她说。
“我没哭。”
“你昨晚梦见我死了，醒来偷偷擦眼泪。我没说破，因为我也怕。”
江晚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但现在不会了。”沈倾寒握住她的手，“我们已经走过最黑的路。接下来，不管她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话刚说完，头顶的凤凰突然停下。它悬在半空，翅膀张开，不动了。
接着，矿洞深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像有人唱歌，又像某种震动。声音很慢，但每个音都让耳朵发胀。
江晚立刻站起来，把沈倾寒挡在身后。她盯着通道尽头，那里还是黑的，但空气在动。
“是声波程序。”沈倾寒靠在她背上，声音冷静，“陆曼启动了精神干扰系统。她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你能撑住吗？”
“能。只要你在我旁边。”
江晚没回头。她把手伸到背后，紧紧抓住沈倾寒的手腕。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脉搏，稳，有力。
通道里的声音慢慢变大。第一个音响起时，江晚眼前一红。她咬牙，没闭眼。
第二个音落下，沈倾寒猛地吸气。她的手指掐进江晚胳膊，但没松手。
“听我的声音。”江晚说，“别听别的。”
“我只听你。”
第三个音还没来，凤凰突然冲下来。它飞过两人头顶，翅膀划出一道光。那一瞬，声音断了，空气安静了。
但只几秒。
第四个音穿过岩壁，直接打进脑子。江晚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用手撑地，手指发白。
沈倾寒也跪下了。她抱着头，额头抵地，牙齿咬得咯咯响。
“别……别放开我。”她喘气。
江晚用力把她拽过来，搂进怀里。她用自己的心跳压那个声音。一下，又一下。
“我在。”她说，“我在。”
凤凰再次飞起，围着她们转。它的光越来越亮，像一层保护。每次扇翅，都能挡住一些声音。
可那声音不停。
第五个音来时，江晚胸口像被压住。她张嘴，却发不出声。
第六个月，沈倾寒开始流鼻血。血顺着嘴角滑下，滴在江晚衣领上。
第七个音还没到，整个矿洞开始抖。石头从顶上掉下来，砸在地上砰砰响。凤凰的光忽明忽暗。
江晚知道撑不了多久。
她看向地上的古籍。书还开着，最后一页的字快没了。只剩下一个符号，像一圈缠着的锁。
她明白了。
这不是防守。
这是选择。
要么等声音毁掉她们，要么主动用刚建立的契约去对抗。
她低头看沈倾寒。对方睁不开眼，但手还抓着她。
“准备好了吗？”她问。
沈倾寒点头，嘴唇动了动：“一起。”
江晚抓起古籍，放在两人中间。她把受伤的手按在书上，另一只手握住沈倾寒的手，也放上去。
血渗进纸的那一刻，金线从手臂爬上身体，一直通到心脏。
第八个音来了。
这一次，她们没躲。
她们张开意识，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