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抓着沈倾寒的手腕,她的脉搏跳得不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江晚没有松手,反而把自己的伤口按在沈倾寒嘴边,血沾到了她唇上。沈倾寒喉咙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回来了?”江晚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冷。
沈倾寒慢慢看清了她。她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手指动了动,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遥控器,金属边已经扎进肉里。
外面的警报停了。可机械舱的铁门被撞了一下,震得灰尘往下掉。江晚刚想说话,门锁突然“咔”地响了一声,像是被人从外面撬开了。
她立刻后退一步,把沈倾寒挡在身后,袖子里的发簪滑到了指尖。
门被踹开,秦川冲进来,防毒面具挂在下巴上,脸上全是汗和灰。他看到头顶的蜂群,呼吸一紧,压低声音说:“你们疯了吗?蜂群失控了!它们咬死了三个巡逻队员,现在连自己人都打!”
江晚没动。她看了一眼他的枪套——空的。他没开过枪。
“那你来干什么?”她问。
“我来救你们!”秦川往前一步,“再这样下去,整个码头都会发现!蜂群完全变了,这不是控制,是暴走!信号塔一旦收到异常数据,陆曼的人十分钟就能找到这里!”
沈倾寒忽然笑了。
声音不大,但气氛一下子变了。她抬起手,用拇指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
三百只蜂瞬间转向,像黑云一样扑向秦川。他本能抬手遮脸,可蜂没攻击头,而是顺着胳膊和脖子钻进衣服,在皮肤上留下刺痛感。
“啊!”他往后退,撞到墙,疯狂拍打身体,却发现蜂只是围着转,并没有继续攻击。
江晚站着不动,看着秦川喘气。她才开口:“你说蜂群失控了,可它们听她的。”
秦川抬头看她,眼神变了。
“你不是来找我们的。”江晚走近一步,“你是被派来的。沈家最近缺人,你这种老关系,最容易被拉回去顶罪。”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敢一个人进来?”她打断他,“外面至少二十人在封锁,你能完好无损走到这里。要么你是他们的人,要么……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秦川张了张嘴,没说话。
江晚转身,从腰包拿出一个黑色方块,正面有个红按钮。她走过去,直接塞进秦川发抖的手心。
“这是c4引爆器。”她说,“信号塔底下有三个炸点,按下按钮,追踪系统会断三十秒。够我们离开。”
秦川脸色变了:“你要我炸信号塔?那是军用设备,一炸就会触发紧急状态!”
“那就别按。”江晚说,“或者你可以试试,看看这些蜂会不会先把你神经一根根咬坏。”
话音刚落,沈倾寒又按了遥控器。
一只蜂俯冲下来,扎进秦川脖子侧面。他闷哼一声,伸手去抓,发现皮肤迅速变黑,像墨水渗进去。
“这毒……不是普通毒素。”他声音发抖,“它在破坏神经系统。”
“对。”江晚蹲下来看着他,“而且现在蜂听她指挥。你心跳超过一百二,它们就会释放第二波攻击。想活命,就听话。”
秦川盯着她,额头青筋跳动。他知道她不是吓唬人。上次交易,她用一支药让七个带枪的人跪地求饶,最后只活了一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咬牙。
“很简单。”江晚站起来,“你拿着引爆器出去,找个安全地方按下按钮。等信号断了,我们自己走。如果你想报警或带人回来——”她顿了顿,看向沈倾寒。
沈倾寒抬手,从夹层抽出一根银色小钉,后面连着细线。她一把扯开秦川衣领,把钉子按进他锁骨下面。
“这是定位器。”江晚说,“不杀人,但一直发信号。就算你跑到城外,蜂群也能找上门。”
秦川捂着伤口,脸色发黑:“你们根本不是逃命……是在布局。”
“聪明。”江晚终于笑了,“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沈倾寒靠在墙边,呼吸还是很弱,但眼神清楚多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又看向江晚,轻轻点头。
江晚明白她的意思。
蜂群可以收拢,但不能解散。必须保持待命,随时准备下一次行动。
“走吧。”她对秦川说,“三十秒内按下按钮。不然,下一针会扎进你脊椎。”
秦川踉跄站起来,握紧引爆器,脚步停了一下,最后走向门口。
就在他要出门时,沈倾寒忽然开口:“告诉沈明远……游戏才刚开始。”
声音很轻,却像刀割玻璃。
秦川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门关上。江晚马上检查沈倾寒的情况。她锁骨还在流黑色液体,但慢了些。江晚撕开绷带,轻轻盖上去,动作很小心。
“撑得住吗?”她低声问。
沈倾寒看着她掌心还没好的伤口。她没回答,伸手握住那只手,把血抹在自己嘴角。
江晚没躲。
头顶的蜂群缓缓转动,翅膀在暗光下闪着冷光。它们安静下来,像等着命令的士兵。
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灯闪了一下,恢复正常。
江晚走到通风口边往外看。信号塔底部冒起浓烟,监控屏幕全黑了。追兵乱成一团,有人喊,有人跑。
成功了。
她回到舱内,靠着墙坐下,把遥控器放在腿上。沈倾寒慢慢靠过来,头靠在她肩上。
“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江晚问。
沈倾寒闭着眼,声音很小:“我记得你说的话……也记得我的手在抖。”
“但你还是控制住了。”
“因为你在。”
江晚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外面越来越乱,警笛声越来越近。但她知道,真正的危险还没过去。秦川手里有引爆器,身上有定位器。他可以背叛,也可以沉默。
她们只能赌。
沈倾寒忽然睁眼,瞳孔闪过一丝红光。她猛地坐直,右手再次抓紧遥控器。
江晚察觉不对,立刻抓住她手腕:“怎么了?”
沈倾寒没答,抬头看向舱顶。
蜂群停下转动,全部朝向通风口。
江晚顺着看去,发现通风管外壁有轻微震动,像是有人靠近。
她迅速抽出袖中发簪,另一只手把沈倾寒推到角落。
这时,通风口盖板被推开,一道黑影正要钻进来。
江晚抬手,发簪飞出,直取对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