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死老头,你连我都敢打?!”
柳謦漪一声冷叱,清冽的声音在凛冽寒风中格外刺耳。她手腕一翻,听雪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格挡住那柄凭空出现的短刃——辕巧儿的空间突袭虽诡异莫测,却仍被她瞬息洞察。
兵刃相交,发出刺耳的锐鸣。柳謦漪借力向后飘退,裙袂翻飞如雪莲绽放,试图拉开距离,黛眉微蹙,低声啐道,“空间系真是烦人!”
那一边,祁山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脖颈发出“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械扭动声,浑浊的眼珠漠然转向柳謦漪,仿佛完全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惊怒。手中那柄门板般的巨斧再次扬起,带着沉闷的风压,不管不顾地再度朝柳謦漪劈砍而来,招式大开大阖,充满一往无前的死寂力量。
“趁现在,一起杀了柳謦漪!”辕鹰岂会放过这绝佳时机?他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长戟如毒龙出洞,挟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柳謦漪后心,同时口中大喝,招呼周围同伴合力围攻。一时间,数道强大的气息从不同方位锁定了柳謦漪。
“掌门!”
“关门!放林枫!” 酒柩在不远处不合时宜地扬声调侃,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双手结印的速度却快如幻影。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道朦胧而庄严的白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公正天平——均衡!!!”
白光过处,天衍圣教和幽冥殿众人齐齐色变,只觉体内磅礴的灵力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修为境界被硬生生压制到了元婴期!就连那傀儡般的祁山,动作也明显迟缓了几分。
林枫怒喝声如同惊雷炸响。诛仙、戮仙二剑瞬间跃入手中,赤红、玄青两道惊天剑芒冲天而起,他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流光,悍然闯入战圈中心。
双剑舞动,衍解九剑中的“解兵式”应手而出,剑光绵密如网,竟以一己之力,将辕鹰、辕巧儿等数位高手的攻势暂时拦下,剑风激荡,逼得他们身形一滞。
有林枫加入战场,柳謦漪压力骤减,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她玉手轻按胸口,迅速平复体内因连番激战而翻腾的气血。美眸中寒芒一闪,听雪剑发出一声清越凤鸣,随着她纤腰一拧,剑光泼洒而出!
“凰曜九天!”
剑气纵横,瞬间化作一只神骏非凡的冰晶凤凰。冰凰栩栩如生,双翼展开,携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在空中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清唳,随即俯冲而下,直扑被“均衡”领域削弱的天衍圣教与幽冥殿众人!
“雪儿、枫儿!退!!!” 柳謦漪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
冰雪儿与林枫毫不犹豫,身形暴退!冰雪儿更是在后撤的同时,纤足轻点虚空,听雪剑向下一扫。
“玄冰枷锁!”
“喀嚓嚓!”
一层晶莹剔透的玄冰瞬间沿着顾时等人的脚踝急速蔓延,虽未能完全禁锢这些高手,却让他们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凝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之差,决定了战局!冰凰已然携着毁灭性的寒流,悍然撞入敌阵!
“噗——!!!”
除了身体强度异常、动作略显僵硬的祁山外,包括辕鹰、辕巧儿在内的十位返虚期高手,如遭重击,齐齐喷出漫天血雾,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冰雪儿布下的玄冰结界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禁术——六合封葬!!!”
早已准备多时的韩苓潇,借助“公正天平”带来的短暂修为暴涨,在酒柩、顾楠焉、冰璃和虞柒柒的掩护下,终于完成了复杂的印诀。一道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巨大光阵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那些遭受重创的敌人,强大的封印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出,就要将他们的修为与神魂彻底封禁!
“柳謦漪!有胆子我们单挑!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你还妄称什么正道!我呸!!!” 辕巧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满脸血污,状若疯癫地嘶吼。
柳謦漪连眼皮都懒得抬,隔空随手一挥,一股劲力拂过,辕巧儿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柳謦漪的目光,却始终凝重地落在那个手持巨斧、如同雕塑般木讷站立在原地的祁山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傀儡都快把我们拆了,操偶师还不现身?”柳謦漪指尖轻弹听雪剑剑身,发出一声清脆悠扬的剑鸣,声音冷冽,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謦漪,多年不见,你依旧貌美如花,而我……已是风烛残年。”一道苍老、沙哑,带着无尽沧桑感的声音,从天衍圣教深处缓缓传来。那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下一刻,玄冰结界内,空间微微波动,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为首者,身着暗沉如凝血般的血色战甲,面容被头盔阴影遮盖,只露出一双漠然无情的眼睛,正是陵天。他身旁,站着一位面容看上去只有中年、眼神却充满唏嘘与复杂的男子,叶洛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两人后方那位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老者,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周身却萦绕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腐朽与强大的诡异气息。
“见过太上教主!见过太上长老!” 结界内外,所有天衍圣教和幽冥殿的弟子,无论受伤与否,都挣扎着跪拜下去,声音充满了敬畏。
顾长歌那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瞥了一眼公正天平,干瘪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随意地一挥手。
“咔嚓!” 仿佛有无形的枷锁破碎,酒柩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公正天平的光芒彻底熄灭,其所展开的“均衡”法域也随之消散。林枫、顾楠焉等人顿时感到一股虚弱感传来,修为重新跌回原本的境界。
“顾长歌,论辈分,你当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都绰绰有余,不必在这里感慨岁月不饶人。” 酒柩抹去嘴角因天平被破而溢出的一丝鲜血,强撑着不屑笑道。
“化神期……若是你能早点跨出这一步,元极仙宗何至于此?我那老朋友和謦漪的孩子,估计都该登上良玉榜榜首了。”顾长歌眼眸微眯,目光扫过柳謦漪,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这么多年,你也没闲着。归道期……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归道期,有多少分量?”柳謦漪语气依旧平淡,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她话语下压抑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磅礴杀意,“祁山的神魂,被你下了禁术,是么?”
顾长歌没有回答,但那干瘪嘴角扬起的一丝微妙弧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仿佛在寻找什么,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柳剑呢?”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般说道,“按照柳小子的性格,绝不会放任你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罢了。” 见柳謦漪抿紧嘴唇,沉默以对,顾长歌似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但那笑容瞬间收敛,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变得凶戾无比!他枯瘦的手掌随意地向前一拂——
“轰隆!”
冰雪儿精心布下的四方冰壁结界,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消弭于无形。
“来人!” 顾长歌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残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慕家所有人,拿下!!!”
天衍圣教众人虽有一瞬的愕然,但无人敢违逆太上教主的命令,立刻行动,顷刻间便将场中所有慕家之人制住,押到顾长歌面前。这些慕家族人脸上充满了惊恐。
顾长歌俯视着这些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人,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绝对的冷漠。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勾结魔渊,利用元极仙宗,企图颠覆天衍圣教。该死!!!”
话音未落,顾长歌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掌,对着慕家众人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惨绝人寰的哀嚎。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慕家众人像是被无形之力扼住了咽喉,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磅礴的生机、炽热的气血、乃至透明的魂魄,都被强行抽离而出,化作缕缕流光,涌入顾长歌的掌心。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活生生的数十人,便彻底化为飞灰,随风飘散,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个广场,死一般寂静。唯有微风轻拂而过,卷起地上的冰屑,带着渗人的寒意。
“佛门的诸位,还请现身一叙。”处理完慕家之人,顾长歌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凶戾之气稍稍收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清晰地传向虚空某处。
“阿弥陀佛!”
两声佛号几乎同时响起,一者浑厚平和,一者略显低沉。顾长歌身侧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最终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金色漩涡。梵音轻唱,檀香隐现,两名身着迥异袈裟的僧人身披微光,从中缓步踏出。
一位僧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虽披着象征慈悲的袈裟,眉宇间却隐有金刚怒目之相,正是此前在元极仙宗遁走的降龙罗汉。另一位僧人,则身形精干,目光锐利如鹰顾狼视,身着的袈裟上隐约有猛虎暗纹浮动,气势逼人。
“降龙!?”林枫瞳孔骤缩,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与天衍圣教……?”
顾长歌对林枫的惊呼置若罔闻,枯瘦的手掌一翻,一个看似朴素的玉瓶出现在他手中,瓶身隐隐透出清凉温润的气息。他随手将玉瓶丢向降龙身旁那位精干僧人,语气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温度,“这是尊者的“涤魂清厄丹”,还请收好。”
顾长歌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两名僧人,虽未提高声调,却自有一股森寒彻骨的警告意味弥漫开来,“冀州,是天衍圣教的地盘。还请几位莫要把手伸得太长。再有下一次,本座不介意亲赴魔州,与你们佛门、禅宗好好“论道”一番。”
“不敢,顾老教主言重了。”降龙罗汉赶忙上前一步,隐隐将身旁的同伴与顾长歌隔开,脸上堆起略显僵硬的笑容,语气恭敬,“顾老教主,不知先前商议的那件事……?”
还不等降龙把话说完,顾长歌便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诛仙剑,你们可以拿走。但是,戮仙、陷仙、绝仙三剑,不要多想。还有,柳謦漪和酒柩,你们也不能带走。至于元极仙宗其余人等,是杀是剐,你们随意。”
降龙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老教主所愿,佛门懂得分寸。”说罢,他不动声色地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身旁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目光紧盯着林枫的同伴,递过一个催促的眼神。
那精干僧人踏前一步,周身空间隐隐波动,目光如同盯上猎物的猛虎,锁定了手持双剑的林枫,声若洪钟,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本尊乃佛门十八罗汉,伏虎!小子,乖乖把诛仙剑交出来,可免皮肉之苦。”
“想要诛仙剑?”林枫感受到那股如山岳般压来的气势,体内灵力暗自运转,指尖摩挲着云纹戒,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得看看你这秃驴,有没有这个本事!”
“狂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伏虎罗汉何曾受过如此轻蔑,当即勃然大怒,不再多言,一只手掌隔空虚虚一抓。
刹那间,林枫周身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崩塌、碎裂!无数透明的空间碎片如同拥有生命的枷锁,瞬间缠绕而上,将林枫紧紧束缚。紧接着,那片破碎的虚空如同巨兽张口,猛地将林枫的身影吞没,连同诛仙剑的气息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