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拥有四个伴生灵宝！！！”
黑袍老者海老双目圆睁，眼角几乎要裂开，枯瘦的手指死死扣进掌心。他活了几百年，见过无数天骄奇才，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元婴期便同时驾驭四件伴生灵宝！
更可怕的是，这四件灵宝彼此呼应，隐隐结成一座杀伐大阵，连他这位返虚期修士都感到灵力有轻微滞涩。
王蒙站在海老身后，脸色惨白如纸。诛仙剑阵尚未完全成型，但那森然剑意已如实质般压来，让他双腿发软，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摸向腰间的乾坤袋。
“王蒙，今日我要用你们的命，告慰叶婆婆和清水村三百七十二条人命的在天之灵！”林枫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像是极北寒冰。他悬浮在半空，衣袂在灵压激荡下猎猎作响，周身环绕的诛仙四剑光华流转，将他映照得如同战神临世。
“林枫！你…你现在跪下磕头认错，本少爷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留你全尸！”王蒙强撑着喝道，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海老，见对方神色凝重，心中更虚，却仍硬着头皮放狠话。
林枫闻言，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就凭你身边这个靠丹药堆上去、灵力虚浮不堪的伪返虚？王蒙，你是吓傻了，还是在做梦？”
“狂妄！”海老怒喝一声，枯槁的脸上皱纹更深。他虽忌惮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剑阵，但返虚期的尊严被一个炼气期小辈如此蔑视，仍是怒火中烧，“炼气期加上元婴期，就妄想逆伐返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剑阵能否挡得住我返虚一击！”
林枫不再多言，只是用看死人的目光冷冷锁定二人。他身旁的灵枢早已蓄势待发，纤纤玉手紧握青萍剑柄，皂黑色的剑身已然出鞘三寸，凛冽剑气如寒霜弥漫，她冰冷的目光如孤狼般锁定海老的咽喉，声音清冷如冰击玉盘：“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利。”
海老心头莫名一凛。这两个小辈修为远低于他，可那份决然的杀意，竟让他这返虚修士都生出一丝退意。
“不能久拖，必须速战速决！”海老心念电转，立刻向王蒙传音，“小蒙，把那魂魄拿出来！”
王蒙先是一怔，看到海老眼中决然，立刻会意。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得意，腰间乾坤袋灵光一闪，一个近乎透明的佝偻魂体浮现而出。魂体周身缠绕着血黑色的诡异符文，如同锁链般不断收缩，令那虚幻的身影痛苦扭曲，发出无声的哀嚎。
“叶婆婆！”
林枫和灵枢同时惊呼，瞳孔骤缩。灵枢周身剑气勃发，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林枫一把按住手腕。
“灵枢，冷静！”林枫声音低沉，目光却死死盯着魂体上那些蠕动的符文，“你看清楚！那是噬魂血咒！你贸然上前，他们瞬间就能让叶婆婆魂飞魄散！”
“这两个畜生……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灵枢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那些血黑符文正不断侵蚀着脆弱的魂体，她贝齿紧咬下唇，几乎沁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林枫，立刻撤去剑阵，自封识海与丹田！”海老见攻心之计奏效，声音更加阴沉，手捏印诀，威胁道，“还有那小女娃，自封道台、元婴、识海！若敢耍花样，老夫立刻催动咒法，让这老婆子受尽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林枫与灵枢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挣扎与决绝。叶婆婆于他们皆有救命之恩，此刻魂魄受制，他们投鼠忌器。
林枫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极致痛楚，周身的灵宝光华开始黯淡，空中缓缓旋转、即将彻底凝实的四道阙门虚影剧烈波动，最终不甘地消散于无形。两人灵力被封，身形一晃，从半空中坠落地面。
尘土微扬，林枫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抬头望向空中那两道身影，目光中的杀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沉淀为更深的冰冷。灵枢站在他身侧，青萍剑虽已归鞘，但那股锐利无匹的剑意却内敛至极致，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海老与王蒙缓缓降落，站在他们前方十丈之处。王蒙见最大的威胁已除，顿时恢复了嚣张气焰，指着林枫狞笑道，“林枫！你刚才不是很狂吗？现在还不是要像条狗一样跪在本少爷面前！哈哈哈！”
“算你们识相！现在，把你们的储物法器、还有所有的修炼资源，统统交出来！”
海老阴冷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他枯瘦的手指依然捏着那道控制魂魄的印诀。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再次谨慎地释放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一遍遍扫过林枫和灵枢，确认他们识海晦暗、丹田死寂、元婴被封，周身再无半点灵力波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长久以来生死搏杀养成的直觉，却让他心底那丝不安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林枫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优雅，轻轻拍打着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暗合着某种奇异的道韵。他没有理会叫嚣的王蒙，而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海老。
“前辈，你可知……何为诛仙？”林枫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海老的心头。
“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花样？！”海老瞳孔骤缩，那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攀升至顶点！他决意先彻底废掉这个诡异的小子！磅礴的灵力瞬间在他右掌凝聚，化作一柄凝实无比的青色手刀，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直刺林枫的脖颈！
“噗嗤！”
手刀精准地划过，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林枫的身体晃了晃，眼中带着讥讽，直挺挺地倒下，生机迅速消散。
更令海老心头狂跳的是，一旁的灵枢目睹这一切，竟平静如常，甚至连眼神都未曾闪烁一下。
不对劲！
海老心一横，身形如鬼魅般掠至灵枢面前，手刀再次无情斩落！灵枢也悄无声息地倒下。
“就……这么简单？”海老看着地上两具“尸体”，喃喃自语。这一切顺利得让他感到不真实。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林枫那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突兀地直接在海老耳边响起！
“谁！？出来！”海老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环顾四周，神识狂涌，却什么也探查不到。只有两具尸体和死寂的村落。
“林枫！我知道是你！别忘了，那老太婆的魂魄……”海老厉声喝道，为了逼出林枫，也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手中控制叶婆婆魂魄的印诀猛地亮起！血黑色的符文瞬间光芒大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箍紧那虚幻的魂体！叶婆婆的魂魄顿时发出无声却能让灵魂感知到的凄厉惨嚎，魂体剧烈扭曲，仿佛随时会溃散！
“害怕了？”林枫嘲讽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你找死！”海老惊怒交加，将一股更暴戾的灵力注入印诀，试图加剧叶婆婆的痛苦，“给我滚出来！否则我让她魂飞魄散！”
“海长老！王蒙！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惊骇、愤怒到极点的温婉女声，从海老身后的夜幕中炸响！这声音对于海老和王蒙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海老猛地回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只见月光下，去而复返的虞柒柒正站在不远处，俏脸煞白，美眸圆睁，死死盯着海老手中那闪烁着残忍符文的印诀，以及印诀连接处那正在痛苦哀嚎、近乎透明的叶婆婆魂魄！她看得清清楚楚！
“海棂！你竟用如此歹毒的噬魂之术折磨一个凡人魂魄？！”虞柒柒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她瞬间明白了清水村的惨剧是谁所为，“这屠村，也是你们做的？！”
“柒柒！你听我解释！”海老心中大骇，慌忙想撤去印诀，但一切都太晚了。虞柒柒已经亲眼目睹了他最狰狞的一面！
“解释？我都看见了！”虞柒柒怒喝一声，玉手在腰间一抹，两道清越的剑鸣骤然响彻夜空！一赤一蓝两道流光应声而出，悬浮在她身前——正是她的伴生灵宝，太极两仪剑！赤剑如烈炎流淌，名为“离火”；蓝剑如玄冰凝结，名为“坎水”。双剑交映，太极图案在虚空中缓缓流转，散发出凛然正气与刺骨寒意！
“海棂！王蒙！随我回宗门受审！”虞柒柒手握双剑，剑锋直指二人，美眸中尽是决绝的杀意。
见事情彻底败露，海棂脸上最后一丝伪善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和狠厉。“虞柒柒，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你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留下吧！”
话音未落，海棂眼中凶光一闪，翻掌便是一击！一道由精纯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色掌印，带着摧山断岳的恐怖威势，如同乌云盖顶般，朝着虞柒柒当头拍下！返虚修士含怒一击，威力惊天动地！
“冰焰轮回！”
虞柒柒娇叱一声，不敢有丝毫怠慢，全力催动太极两仪剑。她左手坎水剑划出玄冰轨迹，寒气弥漫，冻结虚空；右手离火剑掀起滔天烈焰，热浪滚滚，焚尽八荒！
冰火两道截然相反的剑气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在太极道韵的调和下，相互缠绕、旋转，化作一道红蓝交织、冰火共存的巨大剑气轮盘，撕裂夜空，悍然撞向那巨大的黑色掌印！
然而，返虚与元婴的差距，如同天堑！
“轰——咔！”
冰火剑轮与掌印轰然对撞！僵持仅一瞬，剑轮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离火剑芒率先崩散，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坎水剑凝聚的玄冰也随之寸寸碎裂！
那黑色掌印只是微微一滞，体积缩小近半，却依旧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继续碾压而下！
虞柒柒俏脸更白，咬紧牙关，双剑疾舞，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冰墙火幕！
“砰砰砰……”
防护接连破碎！虞柒柒娇躯剧震，喉头一甜，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她连退数步，方才勉强化解掉掌印的残余力量，握剑的双臂微微颤抖，体内气血翻涌，已然受了内伤。
仅仅一击，高下立判！她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海棂和面露狠毒的王蒙，心沉到了谷底。但她眼神依旧坚定，双剑横于身前，毫无退缩之意。
“柒柒，你这又是何苦呢？”
海棂看着气息紊乱、嘴角溢血的虞柒柒，摇了摇头，语气冰冷中甚至带着一丝看似真切的“惋惜”，周身散发的返虚期灵压如同无形的泥沼，牢牢锁定着虞柒柒，让她每一个动作都倍感艰难。
“就算老夫今日随你回那天衍圣教，你以为刑法堂会为了这几个蝼蚁的性命，重罚一位返虚期的长老，和一位核心长老的嫡孙吗？”海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宗门规矩，你我都懂。实力，才是唯一的道理。”
“蝼蚁？！这里足足有近四百条鲜活的人命！他们不是蝼蚁！”虞柒柒因愤怒而浑身颤抖，握紧双剑的双手因用力而不断颤抖，美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们在你们眼里，难道就轻贱至此吗？！”
“啪！”
海棂猛地一拂袖，一股凌厉的气劲抽在虞柒柒身旁的地面上，炸开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他脸上伪装的平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厉色。
“虞柒柒！你真是修炼把脑子修傻了！宗门耗费无数资源培养你，是让你将来能成为撑起圣教的栋梁，是让你去争夺机缘、开拓疆土、震慑四方！不是让你像个凡俗界的侠客一样，满脑子都是什么可笑的“守护苍生”！”
海棂向前踏出一步，返虚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加重，试图从精神和实力上彻底压垮虞柒柒的意志。
“你以为宗门高层为何一直将你束之高阁，只让你闭关苦修，从不让你参与核心事务？为何你已经是这一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却迟迟不给你核心弟子的身份？就是因为你这份迂腐不堪的“慈悲心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这套理念，只会成为圣教发展的绊脚石！”
海棂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试图瓦解虞柒柒的信念，“柒柒，醒醒吧！别忘了，当年你师尊将你从雪地带回圣教，倾力培养，为的是什么？是要你日后光大天衍圣教的门楣，让我教道统永昌！至于这些凡人……”
海棂轻蔑地扫过周围焦黑的废墟和凝固的血迹，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谈论杂草：“……不过是天道循环中的消耗品。我们修行者能保证他们不被妖魔灭种，已是莫大的恩赐！”
“师叔！你才糊涂！”虞柒柒强行挺直被灵压压弯的脊梁，离火剑与坎水剑发出不屈的嗡鸣，目光如炬，声音清越却坚定地反驳，“别忘了，剥去伴生灵宝，我们与这些凡人何异？！人族上古先贤，正是心怀苍生，甘愿以身融道，才为后世子孙开辟出这条伴灵修行之路！若后世修行者皆如你这般视苍生为草芥，忘本逐末，那人族根基何在？气运何存？终将走向灭亡！”
“荒谬！”海棂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有伴生灵宝，这就是天命所归！强者为尊，乃是天道至理！你看看王蒙，他生来就注定拥有高阶伴生灵宝，而那些凡人呢？千百人中能有一人觉醒低劣灵宝便是侥天之幸！他们天生就是弱者，是资源的提供者，是服务你我的仆役、矿工，甚至……”
海棂眼中闪过一抹残酷的幽光，压低了声音“……他们本身就是最好的“修炼资源”！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柒柒，你该长大了！”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收起这些无谓的同情心，全力提升修为，辅佐圣教扩张势力。以及……与王蒙师侄结成道侣，为我天衍圣教诞下血脉强大的后代，这才是你对宗门最大的贡献！”海棂目光扫过身后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王蒙，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这番话如同最刺骨的冰锥，狠狠扎进虞柒柒的心底。她看着海棂那理所当然的狰狞嘴脸，又瞥了一眼那瘫软如泥、品行低劣的王蒙，一股混合着极致愤怒、恶心与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终于明白，眼前的师叔，早已不是同路之人，其观念之扭曲，已无可救药！
“道不同……不相为谋！”虞柒柒一字一顿，离火与坎水双剑光华大盛，冰与火的力量在她周身交织盘旋，虽处于绝对劣势，但她的战意却在此刻燃烧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