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意浸透景仁宫时,西厢房的烛火已灭了大半。高峰盘腿坐在床榻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暖意 —— 这几日练还阳功,丹田处的真气愈发凝练,连 “窥经络” 的感知都更清晰了些,方才给刘姑姑按揉肩颈时,竟能一眼看出她肺经的细微淤堵,提前提醒她少碰生冷。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庭院里的桂花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极了杂役房远处传来的打呼声。高峰刚收了功,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几分慌乱的叩门声:“禄子哥!快醒醒!养心殿的苏总管来了,说陛下急着传你!”
是小德子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高峰心里一紧,赶紧披上衣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往外跑 —— 深夜传召,定是出了急事,十有八九是皇帝的腰疾又犯了。
院门外,苏培盛正站在灯笼下,一身深蓝色总管服沾着夜露,脸色焦急得泛白,见高峰出来,连客套话都没说:“小禄子公公,快跟咱家走!陛下腰疾犯得厉害,连坐都坐不住了,就等你去呢!”
高峰没敢耽搁,抓起放在廊下的改进木槌 —— 这槌子夜里总放在手边,万一皇帝需要就能立刻用,他跟着苏培盛往养心殿跑,夜风吹得衣袍翻飞,宫道上的石灯泛着昏黄的光,连影子都跑得歪歪扭扭。
“陛下这几日没歇过,” 苏培盛一边跑一边喘着气,“边关急报堆了半案,昨夜看奏折到五更,今日午后刚歇了半个时辰,又被丞相请去议秋猎的事,回来就说腰眼疼,太医院的人来了两拨,针灸汤药都不管用,只能传你了。”
高峰心里沉了沉 —— 皇帝这是累狠了,之前按揉缓解的淤堵,怕是因为连日劳累又加重了,寻常调理怕是不够,得用还阳真气疏通深层经络才行。
到了养心殿,殿内的烛火亮得刺眼,案上堆着高高的奏折,朱批的朱砂还没干,砚台里的墨汁却已凉透。皇帝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龙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只手死死按着腰眼,指节都泛了白,见高峰进来,才勉强挤出点声音:“你来了…… 快…… 快过来。”
“奴才参见陛下!” 高峰赶紧跪下,刚要起身,就被皇帝摆手拦住:“别多礼…… 先按揉,疼得厉害。”
苏培盛赶紧上前,帮皇帝褪去龙靴,露出的足底比往日更显僵硬,连足弓处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结了层硬壳。高峰握着改进后的木槌,先在掌心搓了搓 —— 柄尾的配重带着体温,槌头的弧形贴着掌心,比往日更顺手。他没急着按,先用还阳真气扫过皇帝的经络 —— 腰眼对应的命门穴反射区,竟淤堵得发黑,像被墨汁染过,连带着膀胱经都绷得笔直,显然是长期久坐加劳累,经络堵得快成死结了。
“陛下,您忍忍,命门穴反射区淤堵得重,按揉时会有点疼。” 高峰轻声提醒,指尖聚起一缕真气,先在足底命门反射区轻轻点了点 —— 这处是腰部气血的关键,必须先把淤堵冲开,不然再怎么按都没用。
皇帝 “嗯” 了一声,头靠在软榻上,额角渗出细汗,却没再吭声。高峰握着木槌,用槌头的弧形精准抵住反射区,借着配重的力道往下压,真气顺着槌头渗进去,像温水冲开结冰的河道,一点点疏通淤堵。他不敢用太大力,怕疼得皇帝受不了,只能循序渐进,每按三下就停一停,让真气慢慢游走。
“往…… 往外侧挪挪,” 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那里也疼,像有根针在扎。”
高峰依言调整位置,木槌移到膀胱经对应的京骨穴反射区 —— 这里连着腰侧的肌肉,淤堵一松,腰部的牵扯疼就能缓解。他故意放慢动作,让槌头的弧形贴合足底曲线,配重的重力加上真气的暖意,双重作用下,皇帝按在腰眼的手渐渐松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
苏培盛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帕子,见皇帝眉头舒展开,才悄悄松了口气 —— 之前太医院的李太医扎了三针,皇帝都疼得直皱眉,没想到这小太监用个木槌按了片刻,陛下就缓过来了,难怪陛下非要传他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高峰停下动作,帮皇帝盖好袜子,轻声说:“陛下,您试试慢慢坐起来,别用劲,我扶您。”
他扶着皇帝的胳膊,慢慢起身。皇帝先是轻轻扭了扭腰,又伸手够了够案上的奏折 —— 这次没再传来疼得吸气的声音,反而露出了几分惊讶:“真不疼了!比针灸管用多了,连带着腿都不麻了。”
高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叠好的棉布垫 —— 这是他白天用 leftover 的云锦边角料做的,里面缝了层薄绒,刚好能垫在腰后,符合人体工学,能撑住腰部曲线,减少久坐的压力。“陛下,您以后看奏折时,把这个垫在腰后,能托住腰眼,减少淤堵。坐着的时候别弯腰,后背靠紧椅子,这样膀胱经不会绷得那么紧,腰疾也不容易犯。”
皇帝接过棉布垫,摸了摸里面的绒层,眼底满是惊喜:“你还想着这个?太医院的人只让朕少久坐,却没说怎么坐才舒服。” 他说着,把垫子垫在腰后,靠在软榻上,果然觉得腰眼处暖暖的,连后背都松快了不少,“你这脑子,真是比宫里的匠人还灵。”
殿内静了下来,只有烛火 “噼啪” 炸响的声音。皇帝翻了翻案上的奏折,却没再动笔,反而看向高峰:“你也累了,坐吧,苏培盛,给小禄子倒杯热茶。”
高峰愣了愣 —— 在养心殿赐座喝茶,这是连二等太监都难得的殊荣,他赶紧躬身:“奴才不敢,奴才站着就好。”
“让你坐你就坐,”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和,“你帮朕缓解了这么多次腰疾,比那些只会递茶的太监有用多了。以后朕熬夜看奏折,你就来养心殿候着,不用特意传召,直接进来就行。”
这话一出,不仅高峰愣住了,连苏培盛都惊讶地睁大了眼 ——“直接进来” 这四个字,意味着皇帝已把高峰当成了 “贴身调理人”,连养心殿的规矩都为他破了。要知道,往日里除了苏培盛和太医院的院判,谁要是敢不经传召进养心殿,轻则杖责,重则丢命。
高峰心里一暖,躬身谢道:“奴才谢陛下恩典!奴才定每日来候着,绝不让陛下再受腰疾之苦。”
皇帝笑着点头,又拿起案上的奏折,却没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身子,反而时不时跟高峰说几句话:“你改进的那木槌,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说能省不少劲,你怎么想到加配重的?”
“回陛下,是老家的匠人教的,” 高峰编了个借口,“说加块配重能借劲,不用总靠手腕使劲,奴才就试着改了改。”
“好,好,” 皇帝连连点头,“以后宫里的按揉工具,都让你去改,太医院的人辅助你,定能让更多人受益。”
夜色渐浅,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高峰坐在殿角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看着皇帝认真批阅奏折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踏实 —— 这份 “贴身调理人” 的倚重,不仅是荣耀,更是底气,以后华贵妃再想刁难,也得掂量掂量皇帝的态度。
苏培盛悄悄走到高峰身边,压低声音说:“小禄子公公,以后你可得多来养心殿,陛下这几日总念叨你,说你按揉得最舒服。” 他语气里的恭敬比往日更甚,显然是把高峰当成了 “自己人”。
高峰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案上的棉布垫上 —— 这小小的垫子,不仅能护着皇帝的腰,更能护着景仁宫的安稳。他想起华贵妃的秋猎阴谋,心里暗暗盘算:得赶紧把还阳功练得更精些,再改些能用的工具,秋猎时才能护住自己,护住贤妃。
天快亮时,皇帝终于放下奏折,伸了个懒腰,对高峰说:“今日你也累了,先回景仁宫歇着,午后再来。对了,给贤妃带句话,就说她生辰宴上的桂花酿不错,让她再送些来。”
高峰躬身应下,走出养心殿时,晨雾还没散,宫道上的石灯还亮着,远处传来杂役房打扫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水汽,心里满是希望 —— 有皇帝的倚重,有身边人的支持,就算秋猎有再多阴谋,他也有信心应对。
回到景仁宫时,贤妃和刘姑姑早已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贤妃赶紧迎上去:“怎么样?陛下没事吧?昨夜传召,我一夜都没睡好。”
“娘娘放心,陛下没事,” 高峰笑着把皇帝的话和赐座的事说了,“陛下还让我以后每日去养心殿候着,说我比递茶的太监有用。”
贤妃的眼睛亮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有陛下的倚重,以后华贵妃再想刁难,也得收敛些。”
刘姑姑也笑着说:“可不是嘛!以后咱们景仁宫,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冷宫殿了!”
小德子凑过来,兴奋地问:“禄子哥,陛下有没有赏你东西?比如银子或者锦缎?”
高峰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赏了杯热茶,还有以后能直接进养心殿的特权,这比银子还珍贵。”
庭院里的晨光渐渐亮了,照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金。高峰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默默想着:秋猎快到了,华贵妃的阴谋也该浮出水面了,他得赶紧准备,用还阳功和改进的工具,护住皇帝,护住景仁宫,在这场风波里,稳稳地站住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