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他烦躁地挥退了下人,独自在空旷的殿内踱步。一股难以言说的闷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
“冤枉!天大的冤枉!” 他几乎要嘶吼出来。父皇遇刺,与他有何干系?他分明也是那场阴谋的靶子之一!可如今,凌王被申饬(chi),他更惨,竟被禁足一年!
一年! 在这夺嫡的关键时刻,一年禁足无异于慢性死亡。朝堂之上,夜长梦多,足以让一个得势的皇子建立起难以撼动的优势。他不过是心中烦闷,寻了几个美人解忧,那些御史台的酸儒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般扑上来,狠狠参了他一本!如今他处处掣肘,动弹不得,连父皇看他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更添失望与审视。
“不会的……父皇不会真的……废了我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一阵阵发冷。恐惧与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
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宣王——是那个女史生的贱种——如今的风光无限!
“凭什么?!” 太子的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作响。“一个低贱女史所出的野种,也配爬到我的头上?也敢觊觎那九五至尊之位?”
他越想越觉得此次遇刺事件蹊跷无比。他的暗卫被悄无声息地收买、调换,布局如此精妙,一石二鸟,同时打击了他和凌王。老四远在太州未归,最大的得益者是谁?不言自明!
“好啊,好一招釜底抽薪!我的好大哥,看来往日是我小瞧了你。” 太子眼中闪烁着狠厉怨毒的光芒。以往的轻视,此刻全化作了刻骨的忌惮与杀意。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让那个贱种认清自己的身份!那个位置,生来就与他无缘。他必须为他的痴心妄想和暗中动作,付出惨痛的代价。
“得想个法子……” 太子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一场风暴,在他心中开始酝酿。一个计划的雏形,在氤氲水汽中逐渐清晰。他不能直接对抗父皇的禁令,但可借力打力。既然宣王欲将他困死东宫,他便要在这囚笼里,布下一场绝杀之局。
他唤来信任的暗卫首领,声音压得极低:“去查两件事:第一,宣王门下最近可有新纳的幕僚或宠妾?第二,前两日弹劾本宫的那位张御史,他的儿子张思源是否仍在京郊赌场流连?”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备一份厚礼,本宫要‘慰问’一下张公子。我得和张御史礼尚往来,不然显得我多没规矩,老不死的东西。”
太子吩咐完毕,略一沉吟,立即喊秦如宝,站在廊下的秦管家应声而入,步履轻捷如猫,躬身立在丹墀下,屏息待命。
烛火将太子的身影投在身后的《江山万里图》上,那影子恰巧笼罩了图中京畿要地。他指尖轻叩紫檀案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秦管家紧绷的心弦上。
去寻几个底细干净的新面孔。太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要机灵如狐,有眼色,素质不高的,设法送进宣王府当差,不拘是马夫、花匠还是厨下帮工。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被宫墙切割的四方夜空:再挑一队最精干的暗哨,十二时辰轮值,给本王钉死宣王。他每日几时起身,见了何人,连如厕用了多久,本王都要知道。太子突然转身,目光如淬冰的刀刃,他府上各个门庭,便是狗洞也得给本王守住。此事若漏了半点风声……
秦管家深深俯首,前额几乎触到冰冷的金砖:老奴明白。定教殿下如同亲见宣王府内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