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怔在当场,自认自己不输任何人,唯独刘彻!
文治武功,睥睨天下,又兼具成熟风姿,挥斥方遒。
在他愣神的当即,鄯善黎匆匆跑下城楼,泪水已经在转身之际流了满脸,城中火光映衬着她孤寂的脸庞,摇动的冠冕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城楼上一声熟悉的口哨声响起,神驹踏雪应声奔来,霍去病从城头一跃而下,落在马背之上,马儿瞬间爆发出一股冲劲,从身后飒沓而来,少年捉紧马缰,侧身将鄯善黎捞到自己的马背之上!
“你都是骗我的,海东青的名字都与我的神驹相同,是我们共同取的名字——踏雪!你还说你不爱我?!”
“那……那只是个巧合……”惊惶无措的鄯善黎在马背上颠簸。
“哦,巧合!”霍去病探身而来,压低声音:“那你现在为什么哭花了脸?当我匹马单枪从云阳台救下你时,你眼中写满了惊喜与爱慕,是骗不了人的!”
鄯善黎抹了一把咸湿的泪水:“哪……哪有……你胡说……”
“走,我们去和白玛说清楚!还有你不知道,仆多那小子一直对白玛有意!他们两个在一起,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霍去病说完勒紧马缰绳,打马回身。
鄯善黎咬了下嘴唇,强压心跳:“不……不好吧!”
霍去病一把将鄯善黎搂进怀中,揽住鄯善黎纤纤细腰的手臂渐渐收紧,牢牢将她缠绕进自己有力的臂弯,温润的气息在耳畔缠绕:“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失而复得实在太过痛苦了!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怎么会轻易将你放开!”
萤火乱舞,火光映城,破败山河中唯有此刻真切的温度,骏马在城中缓慢驰骋,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鄯善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感情,她撤眸瞧他英挺的模样,余光中两人的目光交叠如同闪电,突然一记凉如清露的吻印在她的侧脸上,霎时她脸颊开出绚烂的粉色花朵,心跳不自觉又加快了三分。
鄯善黎羞涩转回头,回避霍去病急切炙热地目光,看着远处的茫茫繁星:“我在匈奴久矣……伊稚斜大单于曾数次轻薄于我……我是不洁之人……我不值得你这般珍惜!”
说完,鄯善黎挣脱霍去病跃身下马,急走几步。
霍去病丢开马缰,赶紧跳下马跟了上来。
少年不由分说强行拉鄯善黎入怀,身侧刚刚宴饮未曾熄灭的火光炸响,映照出他坚毅又真诚的脸庞:“无论怎样,我都爱你,永远爱你!相信我!”
他低沉的声音在鄯善黎的耳边低语,如此醉人,仰起脸看到少年的剑眉星目,郎朗若天边皎月,他将她的一缕发丝掖在耳后,没注意到霍去病一个俯身,柔软的唇覆在鄯善黎的鼻尖,纤长大手托住鄯善黎的后脑,无限温柔地吻住她娇嫩的双唇,吮咬厮磨……
“霍将军!”
霍去病与鄯善黎瞬间弹开,好似心头的隐秘被人窥伺,少年脸颊微红,支吾着:“赵……赵破奴啊……那……什么……什么事儿?”
赶过来的赵破奴突然看到这一幕不禁强掩住笑意:“白玛没和霍将军说吗?需调动城中的撅头,刀剑可不擅长挖沟渠!”
“哦,好像说了?咳嗯……是说了哈……”霍去病挠挠头:“走,我与你一同去看看!”
少年忽然回眸刮了一下鄯善黎的鼻尖:“阿黎,你不可以乱跑喔!我让踏雪跟着你!”霍去病抚了抚神驹踏雪的脖颈和马鬃:“你可要帮我照顾好你的女主人!”
看着少年那熟悉的真挚眼神,鄯善黎咬了咬嘴唇乖巧点头:“嗯,你放心去吧!”
霍去病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赵破奴穿过火光,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望着霍去病背影的鄯善黎肩膀忽然一沉,传来丝丝温热和力道,回眸便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盛满了哀伤。
“白……白玛……”
白玛身披甲胄,英姿飒爽,长长的发辫随风飘洒,只是双瞳总有一抹化不开的哀愁:“刚刚我在城楼上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
“看到……了?对……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当年在长安,我早就输给了你!后来你被当做南宫公主的陪嫁送往匈奴,我还卑鄙地窃喜过,我以为今生今世霍去病不会再与你相见,或许你会在匈奴成亲也说不定,只要我白玛一直陪在霍去病的身边,就一定会得到他。”
巫女琥珀色的瞳仁闪烁了一下,鼻尖微微皱起:“可是我错了,从你走后他一心等你,马踏匈奴也不过是找到你的一个借口!我随他做内侍,做校尉,做将军,一路不离不弃,却未乱他寸心,可笑的是他越是对你深情,我白玛越是爱他,期望有朝一日这深情能够给我!”
“白玛……你也是个奇女子……”鄯善黎由衷佩服她的敢爱敢恨,随郎走天涯的气魄和胆识。
“我听到你在城楼上拒绝了他,谢谢你。但是我知道,他爱的是你!我现在只想问,你真正爱的真的是刘彻还是霍去病!若你爱的是刘彻,我白玛死也要守护在霍去病的身边!若你爱的是霍去病,我白玛会退出,成全你们!但是你却不可以再用别人来伤害他!我不想再看到霍去病痛彻心扉的眼神……”
鄯善黎大红的衣裙在黑夜的风中烈烈飘飞,她的眸子中映照出火焰的炽热,穿行的汉军甲胄金属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铮铮作响,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思绪也随着烟火飘向最深的夜空。
“我爱的是——”
鄯善黎缓缓抬起眼睫,水晶眸子中映出确定无疑的眼神:“霍!去!病!”
“可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与你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不必再说了!”巫女白玛眼中噙着热泪:“谢谢你的坦诚,这样最好,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穿越黄河,穿越时光最终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说着话,白玛的泪珠无声地落了下来,她故作坚强地横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我会成全你们,河南之战后我会回到我的故乡——身毒去。”
鄯善黎向前一步:“不走……不可以么?做不成爱人还可以做朋友,他们也定然舍不得你……”
“我出来太久了,有些想念我的故乡……”
巫女白玛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许久不用毒,不祭祀,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巫女了!”
故乡……是啊,自己又有多久没有回去故乡了呢,长安的街巷,宫闱,彻哥哥,淮南的豆花,父亲淮南王他还安好吗?雷被还是那样剑术风流吗?鄯善黎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白玛!”声音将鄯善黎拉回了现实,不远处,仆多正朝这边跑来。
巫女白玛擦干泪水,眼神惊异:“怎么?城外有情况?匈奴人要攻城吗?!”
“不,你看这是什么?”仆多从背后掏出一只匈奴银镯,上面镶满红珊瑚和绿玛瑙:“送给你的!怎么样,喜不喜欢?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上火了,没关系,有大哥霍将军在,一定会杀的敌人片甲不留,你不用太过担心。”
巫女白玛松了一口气,犹疑着接过镯子看了看,那镯子镶嵌的甚是华丽,一看就是匈奴王族遗落之物,珠宝在夜色中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白玛却忽然怒道:“你擅离职守!看我不告诉霍去病!”
说完照着仆多的屁|股就是一脚,仆多哎哟哟喊痛:“这不是发现一只漂亮镯子想送给你么!干嘛那么教条,不是还有卫山在上面照应呢么,就离开一小会儿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告诉我大哥!好不好么……”
“你还在这叽叽歪歪!看来我非告诉霍去病不行!”巫女白玛假意扬手作势要打仆多,仆多嘿嘿一笑:“我马上回去!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些,只对大哥柔声细语的!哼!”
巫女白玛抽出蛇皮鞭子啪一声甩在地上:“还不快走!”
“好好好!”仆多三步两回头,看着白玛手中拿着镯子,高兴地颠颠跑上城楼。
鄯善黎望着仆多的背影:“白玛,仆多好像……很喜欢你……”
“我知道。可我心里的人不是他……这几年他处处照顾我,我生气的时候都是他跑来哄我安慰我,我又怎么会迟钝到一点都察觉不到呢!”巫女白玛琥珀色的瞳仁中翩跹有情:“虽然我会武功,但初到军中还是十分不适应这种集体生活,霍去病大开大合,长途奔袭的战术也颇让人头痛呢,都是仆多帮我打点,教我穿甲胄的要领和长途跋涉不至于太过疲累的方法……”
“那你就……没想过接受他么?”鄯善黎抬眸看向白玛。
“现在不行!或许还需要时间……”巫女白玛晃了晃神,大笑起来:“我还不想成为你的弟妹呢!”
鄯善黎看着白玛笑的无邪,颇有感慨,“能再次遇见你们,真好!”